北京,紫禁城,文華殿。
今日的小朝會,氣氛格外凝重。山東之事,已成為朝堂上繞不開的焦點。
新任首輔薛國觀,麵色沉靜,眼神卻銳利。他此前一直隱忍不發,暗中收集證據,聯絡各方對王小偉不滿的勢力,今日,終於圖窮匕見。
“陛下!”薛國觀出班,手持玉笏,聲音沉痛,“山東總督王承淵,自赴任以來,雖有小績,然其行事乖張,跋扈專權,已至人神共憤之地步!”
他曆數王小偉“罪狀”:“其一,假借清丈,肆意擴權,廉政司形同錦衣衛,羅織罪名,擅殺士紳,抄沒家產,致使山東士林震蕩,民心不安!其二,廣蓄私兵,其所謂‘新軍’,隻知有督師,不知有朝廷,軍械糧餉皆由其私相授受,形同藩鎮!其三,操持商賈,與民爭利,所謂‘厘金’,實為盤剝,其名下工坊,壟斷暴利,不知充盈了誰家府庫?其四,結交江湖匪類,其軍情司人員複雜,多有來曆不明者,恐藏禍心!”
薛國觀言辭懇切,仿佛字字句句皆為社稷擔憂:“陛下!王承淵雖有小才,然其心難測!長此以往,山東非國家之山東,乃王承淵之山東矣!臣懇請陛下,即刻下旨,召王承淵回京述職,另派重臣前往山東,核查其所為,以安天下士民之心!”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眾多禦史言官和部分東林黨人的附和。奏章如雪片般飛向禦案,幾乎要將王小偉淹沒。
龍椅上,崇禎皇帝麵色陰沉,手指緊緊抓著扶手。薛國觀的話,句句戳在他最敏感、最多疑的神經上——權臣、藩鎮、私兵、錢財!
就在殿內輿論幾乎一邊倒之時,一個清朗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陛下!臣以為,薛首輔所言,乃一麵之詞,危言聳聽,不足為信!”
眾人看去,竟是禮部右侍郎、東林乾將,與王小偉並無深交,甚至因其“幸進”而有些輕視的錢士升!
錢士升出班,對著崇禎和薛國觀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陛下,王督師在山東所為,雖有操切之處,然其心可鑒!清丈田畝,乃為朝廷聚財,整頓衛所,乃為強軍禦虜!山東去歲慘遭兵燹,非雷霆手段不足以震懾宵小,恢複秩序!其所殺所抄,皆為罪證確鑿之劣紳蠹吏,何來‘擅殺’之說?至於新軍、商賈,更是為國練兵、為國聚財之權宜之計!若無王督師,山東恐早已糜爛,何來今日之安穩,新增之稅賦?”
錢士升並非完全認同王小偉,但他更厭惡薛國觀一黨的爭權奪利和不顧大局。他看重的是王小偉確實在做實事,在對抗虜寇,在為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續命。作為有責任感的官員,他必須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錢侍郎此言差矣!”薛國觀立刻反駁,“權宜之計?隻怕尾大不掉!如今山東大小事務,皆決於王承淵一人之手,撫按形同虛設,此豈人臣之道?”
“若非王督師雷厲風行,山東撫按若能儘職,何須陛下遣欽差總督?”錢士升毫不相讓。
雙方各執一詞,殿上頓時爭論不休。支持王小偉的官員雖少,但如錢士升等清流發言,也頗具分量。反對者則人多勢眾,言辭激烈。
崇禎聽著下麵的爭吵,心頭煩躁更甚。他知道雙方都有道理,但他更需要的是權衡。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的曹化淳,忽然輕聲開口:“皇爺,老奴收到一些山東來的消息,不知當講不當講。”
崇禎瞥了他一眼:“講。”
曹化淳慢條斯理地說:“王督師在山東,確乎殺了些人,也得罪了不少人。不過,據東廠番子所查,所殺之人,確乎罪有應得。而且……山東今年的夏稅,已然足額解送京師,還額外多出了十五萬兩‘平叛清丈’所得銀。聽說,登萊水師前幾日還打了一場勝仗,剿滅了一股為患多年的海匪。”
曹化淳的話,看似平淡,卻瞬間壓過了殿內的爭吵聲。
薛國觀臉色微變。曹化淳的態度曖昧,但點出的“稅銀”和“勝仗”,卻是實打實的功績,正好反駁了他“民心不安”、“徒耗錢糧”的指控。
崇禎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十五萬兩銀子!還有水師勝仗!這才是他最需要的東西!空虛的國庫,頻傳的敗績,早已讓他焦頭爛額。王小偉能搞來錢,能打勝仗,這就是最大的忠心和能力!
至於專權?隻要還能控製,隻要還能為自己所用,專權有時反而是效率的保證。
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著皇帝。
崇禎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聲音恢複了帝王的冷靜:“王承淵在山東,行事或有急切之處。然其忠心體國,勇於任事,開源理財,整軍靖海,功績斐然。朝中諸臣,當以其為楷模,實心用事,為君分憂,而非空言攻訐,掣肘實務。”
他看向薛國觀,語氣加重:“清丈之事,關乎國計,當繼續推行。然薛閣老所慮,亦不為無因。著內閣擬旨,申飭山東撫按官員,當儘心輔佐王承淵,不得推諉掣肘,亦需體察民情,及時稟報。欽此。”
這道旨意,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既肯定了王小偉,也稍稍安撫了反對派,實則將皮球又踢回了山東,要求地方官員“輔佐”和“稟報”,暗含監督之意。
但無論如何,王小偉又一次有驚無險地度過了朝堂的驚濤駭浪。薛國觀麵色鐵青,他知道,這一次,他沒能扳倒王小偉,反而讓皇帝更看清了王小偉的“價值”。
朝堂之爭暫告段落,但暗地裡的較量,必將更加激烈。
喜歡大明:最強兵王從邊關開始請大家收藏:()大明:最強兵王從邊關開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