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偉王承淵)放下手中的軍報,揉了揉眉心。京營整訓已初見成效,新式燧發槍的列裝也在穩步推進,但朝堂之上的暗流,卻比戰場上的明刀明槍更讓人心神疲憊。周延儒那看似溫和實則陰鷙的眼神,以及其他官員或明或暗的敵意,都讓他心生警惕。
他摸了摸腰間,那柄格物院特製的燧發短銃冰冷的觸感傳來,讓他稍感安心。這短銃體積小巧,可填裝三發特製彈丸,擊發機構經過李三蛋等人精心改良,可靠性大增,是他貼身保命的底牌。
“徐銳,”他對侍立一旁的親衛隊長吩咐道,“近日京城恐不太平。加強府邸警戒,尤其是夜間。我等往返路線,自明日起,每日變換,不可固定。通知我們在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中的眼線,密切留意京城內陌生麵孔的聚集,特彆是弩箭等違禁武器的動向。”
徐銳神色一凜:“督師,您是擔心周閣老他們……”
“狗急跳牆,不得不防。”王小偉目光銳利,“告訴兄弟們,打起十二分精神。這京師,比宣府的邊牆更凶險。”
“是!屬下明白!”徐銳沉聲應道,手下意識地按緊了刀柄。
然而,刺殺來得比預想更快。次日傍晚,王小偉自京營大校場返回府邸,馬車行至金魚胡同中段,此處較為狹窄,且有一個明顯的拐角。
就在馬車減速,即將轉彎的刹那——
異變陡生!
“轟隆!”
前方街邊一處看似廢棄的民宅木門猛然炸開,碎木紛飛中,一輛裝著柴草、熊熊燃燒的騾車被數名蒙麵漢子猛地推出,徑直撞向王小偉的馬車駕轅!拉車的駿馬受驚,頓時人立而起,發出驚恐的嘶鳴,整個車隊瞬間大亂。
“有埋伏!保護督師!”徐銳目眥欲裂,狂吼一聲,拔出戰刀。訓練有素的親衛們迅速以馬車為中心結陣。
但這僅僅是開始!
“咻!咻!咻!”
兩側屋頂上,勁弩破空之聲淒厲響起!十數支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般射向王小偉所在的馬車車廂!顯然,刺客對馬車結構了如指掌,大部分弩箭都精準地射向了車廂中部王小偉習慣乘坐的位置!篤篤篤!特製的弩箭竟生生穿透了車廂壁板,露出閃著寒光的箭頭!
“第一波混亂,第二波狙殺……還有第三波!”車廂內的王小偉在爆炸發生的瞬間就已伏低身體,弩箭射穿廂壁的巨響就在他頭頂響起。他心中冰冷,思路卻異常清晰。
幾乎在弩箭射入的同時,他猛地撞開另一側車門,翻滾而下,落地瞬間,那柄燧發短銃已握在手中。
果然,他剛落地,第三波攻擊已至!七八名手持利刃、身著雜色衣物偽裝成路人的悍匪,從街角、巷口如同餓狼般撲殺過來,目標明確——剛剛落地的王小偉!他們顯然算準了王小偉會躲避弩箭,離開馬車!
“殺!”刺客們怒吼著,刀光閃爍,直取王小偉要害。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響起!衝在最前麵的刺客胸口猛地爆開一團血花,前衝之勢戛然而止,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仰天栽倒。
王小偉半跪於地,手中短銃槍口青煙嫋嫋。他麵色冷峻,眼神如同塞外寒冰,沒有絲毫波動。一擊得手,他毫不停留,身體如同獵豹般向側後方疾退,避開另外兩名刺客的劈砍,同時手腕一抖,短銃的擊錘已被再次扳起。
“砰!”
第二聲銃響!另一名刺客額頭上瞬間多了一個血洞,一聲未吭便撲倒在地。
電光火石間,連斃兩人!剩餘的刺客被這駭人的火器威力和精準射術震懾,動作不由得一滯。
此時,徐銳已帶領親兵怒吼著與刺客絞殺在一起,刀劍碰撞聲、怒吼聲、慘叫聲響成一片。親衛們雖勇,但刺客顯然也是精心挑選的好手,加之占了先手,一時竟僵持不下。
王小偉壓力稍減,但危機並未解除。屋頂的弩手正在重新裝填!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一名剛從屋脊後探出身形的弩手。
“砰!”
第三聲銃響!那弩手剛舉起弩,便被鉛彈擊中麵門,慘叫著從屋頂滾落。
三銃射儘,王小偉毫不猶豫地將短銃插回腰間,反手抽出腰間那柄伴隨他許久的改良腰刀。此時,一名刺客頭目模樣的壯漢,覷準空隙,突破了親衛的攔截,手中鬼頭刀帶著惡風,直劈王小偉脖頸!
“死!”
王小偉不退反進,腰刀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後發先至,精準地貼住鬼頭刀刀背,順勢一引一絞!那壯漢隻覺一股巨力傳來,虎口迸裂,鬼頭刀幾乎脫手!他心中大駭,剛想後退,王小偉的刀尖已如毒蛇般探出,瞬間沒入他的咽喉。
“呃……”壯漢捂著噴血的喉嚨,眼中光芒迅速黯淡,軟軟倒地。
首領斃命,加之親衛們拚死反擊,剩餘的刺客終於膽寒,發一聲喊,開始四散潰逃。
“追!留活口!”徐銳渾身浴血,嘶聲下令。
王小偉持刀而立,劇烈喘息著,肩頭一道淺淺的刀傷火辣辣地疼,那是剛才為爭取射擊時間,硬生生用肌肉夾住對方刀鋒留下的。若非他反應神速,格鬥本能超乎常人,加之短銃這等超時代火器的威懾,今日恐怕真要栽在這裡。
“周延儒……好狠的手段!”他看著滿地狼藉和親衛的傷亡,眼中殺意如同實質。
這場精心策劃的刺殺,雖被粉碎,但也敲響了最刺耳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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