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大捷的塵埃尚未完全落定,王小偉便以驚人的效率和鐵腕手段,開始推行他在朝堂上爭取到的三項大權。整個北直隸、河南乃至山西部分地區,如同一台巨大的機器,在他的意誌下開始高速運轉。
首先是以真定為核心的“英烈祠”修建工程。王小偉親自選定地址,參與設計,要求務必莊嚴肅穆。他下令將從真定戰場以及黑風峪等地收斂的陣亡將士遺骸或衣冠),妥善安葬於祠後陵園,勒石記功,鐫刻姓名籍貫。落成之日,他親自主祭,率文武官員及全軍將領,素服致哀,場麵極其隆重。這一舉動,極大地撫慰了軍心,凝聚了士氣,更向天下人彰顯了他“重英烈、恤士卒”的理念,贏得了軍民廣泛的擁戴。
與此同時,由軍國谘政處牽頭,兵部、吏部配合的新式軍功爵賞條例迅速頒布。條例徹底打破了出身門第的限製,完全以戰功、訓練、紀律等實績作為考核和升遷標準。徐銳因功晉升為征虜將軍,封靖北侯;張誠、趙武等一批在真定之戰中表現出色的中下層軍官,也得到了越級提拔。軍中新設立的“榮譽勳章”製度,更是讓普通士兵也有了獲得認可和榮耀的途徑。宣大新軍的戰鬥力與忠誠度,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然而,最具挑戰性,也最能觸動既得利益集團核心的,是第三件事——戰後重建與新政推行。
王小偉以軍國谘政處的名義,向河南、北直隸等地派出了大量的“宣撫使”和“清丈使”。這些使者大多由他一手提拔的年輕官員、軍中轉業的可靠軍官以及部分支持新政的士子組成,手持尚方寶劍,擁有極大的權力。
他們的任務明確而艱巨:
一、招撫流亡。分發從北疆商行利潤和查抄部分貪官、劣紳財產中調撥的糧食、種子、農具,鼓勵流民返鄉耕種,恢複生產。
二、清丈田畝。重新丈量土地,核查被豪強士紳隱匿的田產,將其納入稅籍,增加國家收入,並為後續的“攤丁入畝”稅製改革做準備。
三、平抑糧價。由北疆商行出麵,平價售糧,打擊囤積居奇的好商,穩定市場。
四、興修水利。以工代賑,組織流民修複在戰亂中損毀的河道、溝渠,既改善農業條件,又安頓了人口。
這些政策,招招直指明末土地兼並、貧富懸殊、吏治腐敗的痼疾,如同手術刀般,切向了盤踞地方數百年的官僚、士紳、豪強集團的利益。
阻力,如同預料般洶湧而來。
河南,開封府。
昔日繁華的省城,如今雖已光複,但依舊殘破。宣撫使衙署內,年輕氣盛的清丈使李信原型參考李岩),正麵對著一群當地士紳的“訴苦”。
“李大人,非是我等不願配合清丈,實是祖產曆經數代,邊界早已模糊,倉促之間,難以厘清啊!”
“是啊,李大人!如今流寇剛退,人心未定,驟然清丈,恐生事端,不利於安撫地方啊!”
“還有那招撫流民,官府發放糧種自是好事,可那些流民懶惰成性,隻怕領了糧種,轉手就賣了換酒喝,豈不浪費朝廷恩德?”
士紳們七嘴八舌,表麵客氣,實則軟硬兼施,試圖拖延、阻撓清丈工作的推進。
李信麵色沉穩,他早已得到王小偉的密令和授權,深知此事之難,也知太師推行新政之決心。他不卑不亢地回應:“諸位鄉賢的顧慮,下官明白。然,清丈田畝,乃朝廷定策,亦是公平賦役、充實國庫、惠及貧苦之根本。邊界模糊,可會同鄉老,重新勘定;人心未定,正需以公平之舉安定之;至於流民,官府自有章程監管,若有好逸惡勞者,亦有權衡。此事,關乎國策,恕下官無法通融。十日之內,還請諸位將各家莊田冊簿,送至衙署備查。逾期不交,或隱匿不報者,按律處置!”
他語氣堅決,毫無轉圜餘地。士紳們麵麵相覷,臉色難看地告退了。
類似的情景,在各地不斷上演。新政觸動了太多人的奶酪,暗中的抵抗和破壞,層出不窮。有士紳勾結胥吏,偽造田冊;有豪強煽動無知鄉民,衝擊宣撫使衙門;甚至出現了清丈使在野外勘測時,被“不明身份”的匪徒襲擊的事件!
消息傳回北京,王小偉震怒!
“果然是一群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蠹蟲!”他狠狠一拍桌案,眼中寒光四射,“傳令各地宣撫使、清丈使!授予他們臨機專斷之權!凡有膽敢暴力抗法、襲擊朝廷命官者,無論背後是誰,一律以謀逆論處,就地正法,抄沒家產!將其罪證,明發天下!”
“同時,命令徐銳,抽調精銳兵馬,組成‘執法隊’,分赴阻力最大的州縣,武裝護衛新政推行!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我的刀快!”
雷霆手段之下,地方的抵抗氣焰暫時被壓製了下去。但王小偉知道,這僅僅是表麵。更大的風暴,正在暗中醞釀。
北京,周延儒府邸,密室。
燈光昏暗,幾張麵孔在陰影中顯得格外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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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不能再等了!王承淵這是要掘我等士人的根啊!”一名官員咬牙切齒道,“清丈田畝,他這是要把我等世代積累的家業,連根拔起!”
“還有那軍功爵賞,完全摒棄了科舉正途,長此以往,這朝廷還有我等讀書人的立足之地嗎?”
“他在收買軍心、民心,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陛下……陛下如今也被他挾製,言聽計從……”
周延儒閉著眼睛,手指撚動著佛珠,半晌,才緩緩睜開,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他王承淵仗著軍功,倒行逆施,已惹得天怒人怨!地方上的怨氣,已然沸騰。如今,隻差一個契機,一把火……”
他壓低了聲音:“宮裡……傳來消息,陛下近日,龍體愈發不安,時常夜不能寐,對那位‘王太師’,更是……唉。”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味。皇帝的身體和心態,都到了一個臨界點。
“聯絡我們在都察院的人,是時候了。”周延儒冷聲道,“搜集王承淵‘跋扈擅權’、‘結交邊將’、‘收買人心’、‘欲行篡逆’的證據!記住,要‘確鑿’!還有,想辦法讓陛下‘親眼’看到,他王承淵,是如何的‘功高震主’!”
“另外,”他看向其中一人,“你親自去一趟南京,聯係那邊的人。告訴他們,北京……快要變天了。”
一股針對王小偉的龐大暗流,開始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悄然彙聚。紫禁城內的猜忌,與朝堂地方上的利益受損者,正在形成一種危險的合力。
而此刻的王小偉,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繁重的軍政事務和新政推行中。他雖然通過軍情司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動向,但並未意識到,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借著皇帝病重和新政阻力的由頭,向他緩緩罩來。
直到這一日,他接到了沈玉茹從宮中秘密傳出的消息——崇禎皇帝,在早朝時突然暈厥,經太醫搶救後,雖已蘇醒,但情況不容樂觀。而皇帝在昏迷前,最後念叨的,竟然是“……王承淵……兵權……”。
王小偉拿著那張小小的紙條,站在書房窗前,望著外麵陰沉沉的天空,眉頭緊緊鎖起。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十一卷第二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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