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瓏記憶中，他第一次見到賈母的時候，是到了兩歲多那一年。那一次見麵，賈母也未曾多說什麼，隻說了一句：“讓他吃好，穿好。”
自己的父親...他剛剛牙牙學語，步履蹣跚學走路的時候見到過...還被打了幾柳條。
他那時候才一歲啊！
賈瓏不受重視的事情，榮國府的人都知道。
年紀大一些的經曆過，年齡小一點的聽說過...畢竟，府中的主子，需要尊敬那個，哪個不需要放心上，做奴仆的都要清楚。
幼年時期的定國郡王，的確是...不受重視，不受待見，甚至無人問津。
所以，這些事情重溫一遍，並不能引起多大的心理波瀾。
“直到...二月二那一天。”
蔣嬤嬤有些唏噓，似乎有些追憶，也似乎有些...不願提及：“那一天，榮國府很熱鬨。二月二龍抬頭嘛，榮國府的主子們，在老太太的帶領下，也想要熱鬨一下，闔府主子們都去了清虛觀打醮...”
“唯有大太太有孕在身，身子很懶，又因為身體虛弱，沒有跟著去。”
“府上沒人了，大太太這才讓人將東安郡主叫去。但是大太太沒有讓人陪著，也沒有讓人伺候，關上門，與東安郡主談話...談了很久，誰也不知道談了什麼。”
“郡主從大太太那裡出門的時候，似乎哭過，也似乎多了很多心思。”
“郡主憂心忡忡的走，遇到了周瑞家的，確切的說是周瑞家的專程等待，將郡主叫去聊了會兒話。”
“郡主回去的時候，手裡多了個包。”
“這件事...”
“負責端茶的是我，負責下毒的是剛才被嚇死的丫鬟。負責尋找毒藥的，是...”
蔣嬤嬤指著兩個丫鬟：“她們配置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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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王氏的安排，借用大太太的地方，以周瑞家的代表老太太送東西為名，說是老太太有話要交代。”
“郡主自然不能拒絕，也不知道是不是與大太太說話心神失守，也沒有什麼防備，喝了一碗補湯。”
“但是，郡主回去後，周瑞家的又將奶嬤嬤叫走了，郡主回去後不足一個時辰，要喂奶的時候，忽然抽搐...郡主似乎預料到了什麼，又忽然很是平靜。”
“她的臉很白。”
“她將熟睡的王爺抱在懷中，親了又親...然後又瘋狂的用衣袖擦拭親過王爺的地方。”
“我因為被王氏委派，要親眼看到東安郡主去死，所以我看的清楚。”
“那是雷公藤啊，斷腸毒藥，那得多疼啊，東安郡主卻仿佛沒有感受到毒藥發作，蒼白的臉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東安郡主偶爾忍不住抽搐的身軀，輕蹙的眉頭，也說明她中毒已深。”
“我至今...”
蔣嬤嬤閉上眼睛，眼皮睜開的時候，眼睛裡蘊藏著恐懼，蘊藏著悔意，蘊藏著敬佩...她的情緒很是複雜：“斷腸毒藥，雷公藤的毒藥，發作時間在十二個時辰左右，最長時間三四天。”
“在這個過程中，毒藥不斷摧殘身體，讓壞人承受無儘的折磨。東安郡主躺床上一動不動，偶爾身子顫動幾下。”
“她一聲不吭，但是眼睛裡滿是不舍、眷戀、恐懼。”
“她要死了，但是王爺才剛滿月，她應該是舍不得王爺，她不知道，她死了之後王爺會被如何對待吧。”
“她掐住了王爺的脖子...最後又慢慢鬆開。王爺那時候可乖了...但是依舊是餓的哇哇哭。郡主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直到幾天後，王爺哭聲引來了人...之後的事情我就不很是清楚，我隻知道一口薄棺，裝了東安郡主抬了出去...大太太死後，我們被王氏安排，借以回金陵報喪為名，四散分開...”
靜。
一切很靜。
所有人看向賈瓏，賈瓏也很平靜。
他隻是慢慢起身，掃視了所有人一眼：“來人，帶著王氏，這幾個雜碎去城外，本王...要在母親墳前宰了她們，用她們的腦袋祭奠我母親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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