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
東。
驪山腳下。
幾輛馬車,在一群扈從護衛下,在驪山腳下停下。
“停停停...”
一輛馬車車簾掀開,一個青年從馬車上下來。他齜牙咧嘴,罵罵咧咧:“哎呦,顛死我了,這是什麼地方?”
一個扈從回答:“薛大爺,太太說要走近道,這就是前往臨潼的近道,看樣子這條近道,走的人不多,有些荒廢了。”
“你們這是找的什麼路,這能走嗎?這大半天,隻走了這十來裡路。”
“先埋鍋造飯。”
薛蟠衣袖扇著風,眉眼間滿是焦躁:“吃飽喝足,趕緊找官道,就算是繞路,也不能走近道、小道...總之我不管,什麼旱道水道的,必須不能顛簸。”
扈從連忙答應,吆喝著停下休息,埋鍋造飯。
薛蟠這才走向後麵的馬車:“媽...您可不要亂指揮了,就是這破路,耽誤了好幾天時間了,要是走官道,說不準,咱們已經到神京城了。”
“嘔...”
車簾掀開,薛姨媽探出身子乾嘔,臉色微白。
這一路的顛簸,搖搖晃晃的,她的胃翻江倒海,很是難受:“我記得清楚,這裡以前是一條很好走的路,這些年不回來,什麼都變了。”
“對了。”
薛姨媽凝眉:“讓你派人先回去打聽打聽神京城的情況,還沒回來嗎?”
“哎呀...”
薛蟠拍著腦門,有些抱怨:“咱們已經派出去好幾撥人,隻是咱們總是換路走,保不準派出去的人,找不到我們呢。”
“再有...”
薛蟠滿不在乎:“再說,神京城咱們有親戚,還打聽什麼。”
薛姨媽可沒有自己兒子這樣心大,三年多前,她曾修書來京,卻一直都沒有回音...之後又修書幾封,也沒什麼回音。
現在,她的女兒,本來是抱著公主、郡主選入學陪侍,希望女兒履曆光鮮一些...這都需要她的兄長、姐姐的幫助。
她再次修書兄長與姐姐,也是一直都沒有回音。
薛姨媽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還是出大事了...
她遠在金陵,相隔兩三千裡,再沒有書信往來,她根本不知道,神京城的娘家,還有姐姐家,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自從數年前,鹽商、私鹽販子、海寇攻破金陵之後,薛家遭遇一次洗劫...從此家資被搶,再加上她的兒子不擅長經營,這些年就快要入不敷出了。
薛家明麵上是內帑行走,卻是薛家幾房瓜分...說得好聽一些是皇商,說得難聽一些,就是尋常商賈。
豐年好大雪的薛家,自從薛蟠的父親去了之後,就不複存在。他們孤兒寡母的,要不是神京城還有強勢的親戚在,怕是...
早就該薛家其他本家吃乾抹淨。
這次進京,就是投奔親戚,意圖振興家業。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薛姨媽蒼白的臉上滿是擔憂:“總感覺出了大事。”
“哎呀。”
薛蟠也是舟車勞頓不好受,這個時候隻想清靜清靜:“您這是多餘擔心了,舅父可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從一品的大官,姨夫家又是神京城勳貴,榮國府還有一位王爺,能出什麼大事?”
薛姨媽歎息一聲不說話了。
同樣是舟車勞頓,懶洋洋,渾身難受的薛寶釵安慰著薛姨媽:“媽,您就放心吧,以前姨娘、舅父也很少給您回信的。”
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以薛家目前的情況,對於賈家、王家來說,可不就是窮親戚?
窮親戚被嫌棄理所應當,也是常有的事情。
“唉...”
薛姨媽長歎一聲不再說話。
沒多久,一行人吃喝之後,繞了路,找到官道,走了一天這才到神京城。
剛到神京城的通化門,就看到一大隊的騎兵奔出,緊接著就是全副武裝的禁軍,一隊隊湧出...
足足上萬人出來之後,就看到皇帝禦駕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