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儘頭,能源爐的熱浪撲麵而來,瞬間讓他渾身冒汗。
二十米直徑的能源爐像塊燒透的赤鐵餅,外層合金板已燒得通紅,布滿裂紋,不時有細小的業炁火星從縫裡竄出,落在地上“滋滋”響。
沈觀的目光鎖在爐壁上爬滿的yf09機械蜈蚣上。
這些機械蜈蚣通體深灰,甲殼布滿細紋,像極了礦道裡的真蜈蚣。
甲殼上的編號多被刮得模糊,唯有關節處“清理批次03”的小字清晰可辨,沈觀瞳孔驟縮,三年前302礦難後,第一批進礦道的“清理機械”,就是這個批次的yf09。
當時塔主對外說302礦道是“自然災害坍塌”,派yf09“清理廢墟”,可實際上,這些機械的真正任務是銷毀證據,掩蓋礦難真相。
此刻,機械蜈蚣正瘋狂啃噬自己的尾巴,甲殼在啃咬中破裂,流出淡藍色液體。
液體滴在地麵,竟洇出一行行細小的字跡,像有生命般蠕動。
沈觀蹲下身,小心地伸指尖碰了碰,瞬間被燙得縮回手,指尖傳來灼燒感。
他低頭看掌心,“302礦道,17人未救出”的墨藍色字跡烙在掌心,灼痛鑽心。
再湊近看地上的液體,旁邊還有行更淺的字,得仔細辨才看清:
“yf09批次,偷換承重零件,供應商是塔主的親侄子”。
沈觀的拳頭瞬間攥緊,指節泛白,原來這些“清理”礦難現場的機械,本就是偷工減料的殘次品。
他想起三年前礦難時,有礦工說“機械蜈蚣的爪子掉了”“爬不動了”,當時以為是坍塌砸壞的,現在才懂,這些機械從一開始就不合格。
就像那場礦難,根本不是“自然災害”,是塔主為省成本,偷換了礦道的承重零件,最終導致坍塌,卻把一切粉飾成意外。
沈觀深吸口氣,壓下掌心的灼痛。
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能源爐裡藏著302礦難的真相,他必須打開爐壁,讓被掩蓋的聲音重見天日。
他舌尖抵住上顎,左手死死按在爐壁的高溫合金上,掌心皮膚瞬間燙得發紅,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灼熱感順著手臂往上竄,可他沒半分動搖。
言靈要以血為引,這是老礦工趙叔教他的。
三年前,趙叔就是用自己的血,在302礦道的牆上刻下第一批求救信號,那些血字,成了礦難後唯一的線索。
“開。”一個字從喉嚨裡滾出,混著鐵鏽似的痛感。
他覺出舌尖的疼痛越來越烈,血液順著掌心的水泡滲出來,滴在爐壁上。
就在這時,青色光刃突然從掌心迸發,像道閃電,順著爐壁的裂縫劈下去。
“轟——”巨響炸開,爐壁裂開兩米寬的口子,滾燙的業炁岩漿從裂口噴湧而出,赤紅岩漿在空中翻卷,卻驟然凝固,化作漫天細密的文字雨。
文字雨是淡藍色的,每片字片都帶著細微震動,像在訴說著什麼。
沈觀抬手接住一張紙片,上麵寫著“張建國,45歲”。
指尖傳來沉重的觸感,像握著塊浸了水的煤,又冷又沉。
他想起審訊室裡的記錄:張建國的老母親癱瘓在床,礦難後工資斷了,母親連藥都買不起。
可塔主的人不僅沒賠償,還偽造了張建國“自願留在井下”的簽字,對外說他是“為保護礦道設備”才不肯上來。
沈觀仿佛看見,礦道坍塌前,張建國還攥著口袋裡的藥單,想著癱瘓在床的老母親。
又一片字片落在他衣領上,是“李娟,28歲”。
字片邊緣帶著哭腔似的震顫,沈觀能想象出這個剛懷孕三個月的女人,在礦道坍塌後的黑暗裡,手輕輕護著小腹,低聲哄著:“寶寶彆怕,媽媽帶你出去”。
他記得李娟進礦隊時總笑,說要賺夠錢,給寶寶買最好的奶粉。
可現在,她和她的寶寶,永遠留在了302礦道的黑暗裡。
最揪心的是片寫著“王磊,19歲”的字片。
這片字片一直在抖,像個第一次下井的孩子,緊張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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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觀想起初見王磊時,穿藍工裝的少年攥著父親給的平安符,眼裡閃著光:“哥,我爸說這符能保平安,等我賺了錢,就帶他去城裡看病。”
可現在,那個攥著平安符的少年,再也沒機會把符遞到父親手裡,也沒機會見城裡的樣子。
文字雨還在落,每片字片都代表一個逝去的生命,都帶著他們沒說完的話。
沈觀抬頭望著漫天字雨,眼眶突然發熱。
他知道,這些紙片裡藏著302礦道的真相,藏著17個家庭的痛苦,他必須把真相帶出去,讓塔主的罪行暴露在陽光下,讓逝去的礦工,得到遲來的公道。
白鳶也走了過來,伸手接住一片寫著“小陳,24歲”的字片。
小陳就是三年前被鋼絲纏住腳踝的同事,去年礦道坍塌時,小陳還在給她發消息:“礦道有點不對勁”,那條消息成了最後的遺言。
白鳶的手指輕輕撫過字片,眼淚終於砸在字片上,與帶著震顫的字跡融在一起。
β04的殘影還在旁閃爍,電子眼盯著漫天字雨,機械手指在空中徒勞地抓,像想抓住那些逝去的聲音。
突然,它的電子音又清晰了,這次沒了斷斷續續的雜音,是完整的一句話:“真相…會被看見的…”
沈觀握緊手裡的字片,掌心的灼痕和血泡傳來劇痛,可他的眼神越來越堅定。
緘默塔的倒計時還在繼續,可他知道,隻要這文字雨還在落,隻要他們沒放棄,被掩蓋的真相,就永遠不會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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