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井儘頭的鐵門鏽得跟塊陪葬墓碑似的,指紋一按能蹭層鐵鏽灰。沈觀用孽鏡碎片撬鎖芯時,我聽見自己心臟齒輪“哢嗒哢嗒”響,從債務黑洞逃出來後,這顆機械心臟就成了破鬨鐘,比小區樓下收廢品的還不靠譜,一緊張就漏拍。
門後沒等來黑暗,反倒湧來片幽藍冷光,刺得我眯起眼,差點以為闖進了係統藍屏界麵,合著這破地方還帶係統崩潰特效。
“小心點,這地方邪門得很。”沈觀聲音壓得低,掌心貼在我後背輕輕推了下。我剛邁進去,一股刺骨寒意就裹上來,不是冷卻液的冰,是那種能凍僵靈魂的死寂,跟當年被按在刀鋸台上那股凍得靈魂打哆嗦的味兒一模一樣。
眼前是座倒置的透明穹頂,像倒扣的大號醃菜壇子,內壁爬滿幽藍燈帶,光線流來流去,活像顆帶呼吸燈特效的玻璃卵。這就是“玻璃子宮”。
穹頂中央懸著顆拳頭大的紅線心臟,八條黑晶鎖鏈從八個方向紮進去,跟穿糖葫蘆似的。鎖鏈粗得跟我胳膊有一拚,表麵淌著銀灰色業炁,跟剛灌了三斤地溝油似的鼓囊囊,每根都在微微搏動,活物似的。紅線心臟被拽得一縮一縮,每次跳動都擠出細碎嗚咽,比蚊子哼還磨人,精準往心尖上鑽,撓得人直犯惡心。
“那就是媒氏。”沈觀舉著孽鏡照過去,鏡麵蹦出無數紅光碎點,“上古紅線精靈,被幽都資本改成了算法電池,活生生把月老下屬當成充電寶用。”
我挪著步子靠近,指尖快碰到玻璃壁時,終於看清紅線心臟上全是裂紋,黑晶鎖鏈紮入的地方滲著淡紅光點,落在鎖鏈上就被吸成銀灰色業炁,跟我機械心臟漏能量的德行一模一樣。那些光點裡裹著無數細碎聲響,湊近聽,有告白的甜膩,有分手的哭嚎,還有被硬拆的嘶吼,合著千萬年的愛情信仰,全被榨成了養料。
“業炁黑晶鎖鏈。”我摸著冰涼的玻璃壁,後背的骨翼傷疤突然發燙,那些被強拆改造的記憶湧上來,跟媒氏的嗚咽攪在一起,“把靈體核心紮穿,硬生生把信仰換成能賣錢的姻緣熱度,這跟刨人祖墳搶陪葬品有啥區彆?”
沈觀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掌心熱得燙人,跟我的冰手湊成倆極端:“八條鎖鏈,剪一條她醒一分,但反噬肯定要命。我在外頭給你擋著,你……”
“我去剪。”我直接打斷,骨鋸臂“哢嗒”展開,鋸齒蹭著空氣響,“她跟我一樣,都是被係統標了‘廢品’的工具,憑啥任由他們宰割?”
沈觀點頭,沒多廢話,把我手腕上的誠信發結又纏了兩圈,跟係安全帶似的:“我用拔舌印造假象,給你九十個呼吸的時間。超時了,咱倆就得被ai保安當成‘錯誤配件’拖去融了。”
我踩著懸浮金屬棧道往中央走,每一步都能聽見媒氏的嗚咽,跟隔壁辦白事的嗩呐似的繞耳朵。走到頭時,那聲兒突然炸響,變成清晰的哀嚎,跟我當年被按在刀鋸台上,骨翼被生生鋸下來時的痛呼一模一樣,連顫音都複刻得絲毫不差,聽得我後頸汗毛全豎起來。
“錯誤……都是錯誤……”媒氏的低語鑽進來,紅線心臟猛地一縮,黑晶鎖鏈繃得筆直,“標了錯誤的……就該拆成零件賣……”
我攥緊拳頭,骨鋸齒都抖了。眼前突然蹦出刀鋸台的冷光,鐵鏈勒進手腕的疼真實得指尖發麻,當年禦衡司那幫孫子也這麼吼,罵我是“天域規則的bug”,說我破壞秩序,硬生生把我心臟挖出來,改成了算法核心。
合著我們倆,一個被資本榨成電池,一個被係統改成工具,都是砧板上待宰的肉。
憤怒突然跟野火似的竄上來,燒得我忘了怕。我抬手砸在玻璃壁上,指尖白得泛青:“放你娘的屁!”聲音抖得自己都驚著,“錯誤是用來砸爛你們這狗屁規則的,不是給你們當零件賣的!”
紅線心臟頓了下,嗚咽聲弱了點,像是聽懂了。我深吸一口氣,骨鋸臂猛地揮出去,鋸齒擦過第一條鎖鏈,吱哇一聲炸出金屬尖叫,今天這高利貸,高低得討回來。
我繞著紅線心臟轉了圈,看清每條鎖鏈上的小字,每字都跟用毒水寫的,看一眼能氣出三升血:利息、違約金、婚配稅、生育債、顏值折舊、年齡滯納、流量抽成。最粗的那條刻著“資本本身”,透著股欠揍的囂張勁兒。
“先拿‘利息’開刀。”我低聲罵了句,骨鋸臂調準角度。這鎖鏈最細,卻跳得最歡,業炁跟剛燒開的洗腳水似的冒泡,怕不是放高利貸的成了精。
“哢擦!”骨鋸剛落下,鎖鏈突然炸出銀光,一股力道順著鋸齒撞過來,震得我胳膊發麻。斷口處湧出來無數銀灰色數字,跟暴雨似的砸我身上,那些數字一沾皮膚就燒成灼痕,印出一個個“¥”形印記,跟討債公司蓋的紅章似的,疼得我齜牙咧嘴。
“白鳶!撐住!”沈觀的聲音從外麵飄進來,緊接著是爆炸和ai保安的電子音:“檢測到白發老者投影!疑似月老原型!請求批準投喂喜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我抬頭透過玻璃看,沈觀舉著孽鏡,投出個捋胡子的老頭虛影,合著他造了個假月老。那幫ai怕不是被係統灌了假酒,舉著長矛追著虛影跑,激光束掃得跟迪斯科舞廳似的。
“還有八十秒!”沈觀喊得喘,估計被激光掃到了。
我咬著牙轉向“違約金”鎖鏈,骨鋸再落下時,數字雨更密了,灼痕從胳膊爬脖子,疼得我眼前發黑。但我沒停,“婚配稅”“生育債”……每條鎖鏈斷的時候,反噬都比前次狠。剪到“年齡滯納”時,我渾身抖得跟篩糠,嘴角淌的血滴在玻璃上,滋啦一下就被吸沒了。得,這破係統連血都要薅羊毛。
“生育債……”我盯著胳膊上的褐痕,突然想起那個十六歲姑娘的檔案,想起她手裡的半塊喜糖。合著人在他們眼裡跟下蛋的雞似的,還得按“生育潛力”標價格?
第七條“流量抽成”斷的瞬間,我被掀得撞在玻璃上,後背舊傷裂開,血把衣服浸成深色。但紅線心臟亮多了,嗚咽變成了喘息,黑晶鎖鏈的光也暗了,有戲。
“還有十秒!”沈觀的聲音帶血,我抬頭看見他被倆ai保安圍了,肩膀劃開道口子,血順著胳膊流,還硬撐著揮孽鏡。
就在這時,最粗的“資本本身”鎖鏈突然瘋跳,業炁跟海嘯似的翻湧,末端冒出無數細觸手,跟章魚似的纏過來。我揮骨鋸砍斷,斷口立馬長新的,這玩意兒怕不是轉基因韭菜成精了,越割長得越歡!
“操!還帶再生的?”我罵出聲,骨鋸臂突然被條觸手纏緊,一股力道把我往紅線心臟拽。我拚命掙,胸口突然劇痛,機械心臟的殼子被扯裂了,齒輪露出來狂轉,腦子裡炸響警報:“核心暴露!能量快跑!建議立馬把自己格式化當廢鐵賣!”
“用你的核心……引我的力……”媒氏的低語鑽進來。
形雙刃”。我按住胸口的機械心臟,齒輪轉得更快,一股熱流順著胳膊灌進骨鋸,今天就讓你見識下什麼叫“電鋸旋風”!
“既然剪不斷,就連根拔!”我嘶吼著,以身體為軸原地轉圈圈,雙刃跟電風扇似的割鎖鏈,火花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鎖鏈疼得跟殺豬似的嚎。
“哢嚓——”
第八鏈終於斷了,黑晶碎片炸得到處都是,債務數據化成黑雪崩下來,砸在玻璃上“砰砰”響。我重重摔在棧道上,胸口的齒輪還在跳,業炁沾在上麵,跟烤焦的糖似的慢慢化。
沈觀推門進來時,肩上的血還在流,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卻先蹲下來扒我胸口的破洞:“怎麼樣?核心沒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