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層穹頂的殘骸還在高空懸浮,像被撕碎的銀箔。下一秒,重力攥住沈觀與白鳶的肩胛骨,將兩人從900米高空狠狠摜向地麵。
風不是刀,是燒紅的鐵絲,順著沈觀的口鼻往裡鑽,割得氣管裡全是血腥味。暴雨更狠,每一滴都像棱角鋒利的碎玻璃,砸在眼球上是針戳般的痛,砸在裸露的皮膚上瞬間泛起紅痕。白鳶的機械關節在低溫中發出“吱呀”的哀鳴,裸露在外的機械心臟跳動得越來越慢,齒輪卡滯的聲響隔著風聲都能聽見。
沈觀的左手死死扣著白鳶的腰,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嵌進她冰冷的金屬軀體。右手掌心被孽鏡碎片硌出深深的血痕,那半塊鏡子像有生命般發燙,鏡麵上正清晰地映出5秒後的畫麵:他們正撞在剪刀塔交叉的雙刃上,身體從腰部被齊齊切斷,白鳶的機械內臟和他的血肉混在一起,墜落成一團模糊的紅白色。
【係統提示:剪刀刃口閉合倒計時0007】
冰冷的電子音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沒有絲毫感情。沈觀低頭看向腳下,剪刀塔外壁那兩道45°交叉的雙刃泛著森寒的光,刃口處還殘留著未清理的血肉,顯然之前已有不少墜落者葬身於此。白鳶的身體突然輕微顫抖起來,她的機械眼失去了焦點,顯然是出現了係統設定外的“人類式眩暈”。
“彆睡。”沈觀低吼一聲,聲音被狂風撕得支離破碎。他能感覺到懷中人的重量在慢慢變沉,白鳶的骨鋸臂原本一直處於半展開狀態,此刻卻在緩緩回縮,金屬關節摩擦的聲音裡,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
沈觀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前世的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湧上來。也是這樣的深夜,也是這樣冰冷的金屬光澤,他坐在判官的高台上,手裡的朱筆重若千斤。台下,白鳶被鐵鏈鎖在刀鋸台上,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發抖,她仰麵望過來時,眼神空洞得像深不見底的寒潭。他最終還是寫下了“有罪”二字,那兩個字落下的瞬間,他仿佛聽見了骨頭被鋸開的聲響。
【係統提示:倒計時0006】
“不能讓她再死一次。”這個念頭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沈觀的心底。這一次,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判官,隻是個想贖罪的罪人;他懷裡抱著的不是待決的犯人,是他兩世都沒能護住的人。
【係統提示:倒計時0007】
沈觀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將右手湊到嘴邊,尖利的牙齒狠狠咬在食指指尖。劇痛傳來的同時,溫熱的鮮血湧了出來。他迅速摸出胸口貼身存放的鐵樹之種,那枚烏黑的豆莢狀種子因為體溫的滋養,表麵泛著一層微弱的光澤。
他將指尖的鮮血狠狠抹在種子表麵,血液瞬間被種子吸收,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這不是普通的血,是他以判官魂力滋養的“親情信號放大器”,裡麵承載著他兩世最深刻的執念。
“醒過來。”沈觀對著種子低喝,掌心的血還在不斷滲出,滴落在種子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在灼燒。突然,種子表麵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沈觀的掌心像是被烙鐵燙了一下,痛得他差點鬆手。
【係統提示:倒計時0005】
鐵樹之種的外殼“哢嚓”一聲裂開一道縫隙,銀白色的根須像閃電般從裂縫中鑽了出來,密密麻麻地纏上沈觀的手腕。根須上帶著細密的倒刺,瞬間就紮進了他的皮膚,開始瘋狂吸收他的血液與魂力。
“唔……”沈觀悶哼一聲,視線瞬間發黑。根須的吸力極大,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力在快速流失,手臂的肌肉開始不受控製地痙攣。白鳶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機械眼艱難地睜開一條縫,看向他手腕上的根須,機械心臟的跳動突然加快了幾分。
就在這時,根須像是嗅到了獵物的鯊魚,突然改變方向,朝著剪刀塔的外壁裂縫竄去。剪刀塔的金屬散發出強烈的吸引力,根須如同得到指令的士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變粗,閃電般紮進了塔壁的裂縫中。
【係統提示:倒計時0003】
根須一接觸到剪刀鋼,立刻發出“嗡”的一聲輕響,開始瘋狂地吸收金屬的力量。原本細如發絲的根須瞬間膨脹到手腕粗細,銀白色的藤蔓上布滿了金屬光澤的紋路,像一條條遊動的銀蛇。沈觀的手臂被藤蔓的反作用力震得發麻,指骨傳來“哢哢”的輕響,似乎隨時都會碎裂。
他死死咬著牙,任由藤蔓將兩人向塔壁拉近。白鳶的機械身體因為藤蔓的拉扯而微微傾斜,她的手臂下意識地抓住了沈觀的衣襟,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做出這樣的動作,帶著一絲慌亂與依賴。
【係統提示:倒計時0001】
藤蔓突然橫向瘋長,在兩道即將合攏的刃口之間迅速交織,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工”字支架。沈觀能感覺到藤蔓在承受巨大的壓力,每一根紋路都繃得緊緊的,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的魂力還在被瘋狂抽取,眼前開始出現重影,耳邊全是血液流動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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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住……”沈觀喃喃自語,前世白鳶在刀鋸台上的畫麵再次閃過,那空洞的眼神像一把刀,刺得他心臟劇痛。
“哢嚓!”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震耳欲聾,兩道鋒利的刃口狠狠咬合在一起,卻被藤蔓硬生生撐住。巨大的衝擊力順著藤蔓傳遞過來,沈觀的手臂瞬間失去了知覺,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濺在藤蔓上,被瞬間吸收。刃口在藤蔓的阻擋下不斷顫抖,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哀鳴,像是在憤怒地咆哮。
【係統提示:剪刀臂故障,預計修複時間:42分鐘】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沈觀終於鬆了口氣,雙腿一軟,差點從藤蔓上滑落。白鳶及時扶住了他,她的機械手掌帶著一絲冰涼,卻異常穩定。
藤蔓在撐住刃口後,主乾中央突然鼓起一個拳頭大小的樹瘤,像一顆跳動的心臟,隨著沈觀的呼吸而起伏。樹瘤表麵布滿了細密的紋路,泛著淡淡的紅光,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沈觀顫抖著伸出手,將掌心的孽鏡碎片插入樹瘤中。碎片一接觸到樹瘤,立刻發出耀眼的光芒,鏡背清晰地映出他與白鳶的剪影,兩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係統的標注中,卻是“錯誤”的存在。
“嗡!”
樹瘤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沈觀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樹瘤中爆發出來。他的腦海中突然湧入無數記憶碎片,有童年時母親給他包紮傷口的溫暖,有成為判官後第一次斷案的緊張,還有前世簽下“有罪”二字時的痛苦。這些記憶像潮水般湧來,讓他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