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零點十分的剪刀春閨塔像一截燒紅後驟然冷卻的鐵柱，塔壁滲出鐵鏽色的露水，每一滴都裹著紅線病毒崩解的細碎光粒。
沈觀扒住鐵樹藤蔓的第三根氣根時，左手舊傷突然崩裂，血珠滴在泛著金屬光澤的葉片上，瞬間被吸附成一道暗紅紋路。
“還有三層。”他啞著嗓子提醒身後，視線掃過腕表，紅線病毒已蠶食他5的權重，四肢像灌了鉛，每一次抓握都要靠誓言鋒刃的微光撐著意識。
白鳶的機械關節在藤蔓上發出刺耳的哢嗒聲，裸露在外的心臟齒輪正隨著攀爬節奏緩慢轉動，齒輪縫隙卡著昨晚修複時殘留的金屬碎屑。她低頭看向下方雲霧繚繞的塔身，70失效的紅線在黑暗中忽明忽滅，像瀕死生物的血管。
“媒氏，確認999層入口坐標。”骨鋸臂突然彈出鋸齒，割斷擋路的枯藤，鋸齒上還沾著前幾輪戰鬥留下的債務結晶。
數據體化作的淡藍色光團在阿蠻肩頭跳動：“坐標鎖定東側破窗，剩餘能量可支撐一次絕對赦免。”
阿蠻攥緊掌心的寡婦權限卡，卡片邊緣已經被汗水浸得發潮。她的權重麵板還停留在+1，這是昨晚沈觀強行分渡給她的，可在塔內無處不在的債務磁場裡，這點增幅連螻蟻都不如。
“我殿後。”她突然開口，聲音被風刮得發飄，“我的權限卡能騙過係統，你們先衝。”
沈觀剛要反駁，鐵樹藤蔓突然劇烈震顫，一根粗壯的氣根轟然斷裂，白鳶的身體瞬間失重下滑。
“抓住！”沈觀探身甩出誓言鋒刃，鎖鏈狀的刀穗精準纏住白鳶的骨鋸臂，發力時左手的【￥】形舊疤突然灼痛，那是三天前對抗債務催收者時留下的反噬印記。
白鳶借著拉力翻上更高的藤蔓，機械心臟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朵火花從齒輪間濺出，落在阿蠻的發梢。
“還有最後十米。”媒氏ai的光團開始閃爍，“紅線病毒正在改寫塔內防禦係統，我們隻剩五分鐘窗口期。”
沈觀深吸一口氣，將親情之刃胚彆在腰間，雙手扣住塔壁的裂縫向上攀爬，指甲縫裡滲出血跡也渾然不覺。他能感覺到背包裡誠信碎片的溫度，那是執法者時代攢下的最後念想，現在卻成了保護隊友的唯一屏障。
破窗的瞬間，玻璃碎片像暴雨般砸落。沈觀率先躍入，誓言鋒刃橫掃一圈，斬斷撲麵而來的感應紅線。白鳶緊隨其後，骨鋸臂撐住窗框翻身落地，機械心臟的轉動聲在空曠的機房裡格外清晰。
阿蠻最後進來時，不小心被碎玻璃劃破小腿，血珠滴在地麵的金屬板上，立刻被吸入一個隱蔽的接口，機房的警報突然尖嘯起來。
“糟了，觸發了債務感應裝置。”媒氏ai的光團急劇收縮，“他們來了！”
沈觀剛站穩腳跟，機房中央的律法原型心臟突然亮起紅光，七道漆黑的鎖鏈從地麵的孔洞中鑽出，鏈節上浮動著熒光色的數字，像一群貪婪的眼睛。
“利息、違約金、婚配稅、生育債、顏值折舊、年齡滯納、流量抽成。”白鳶快速報出鎖鏈對應的債務類型，骨鋸臂已經切換到戰鬥模式，“沈觀，你對付利息和違約金，我來處理婚配稅和年齡滯納。”
沈觀握住親情之刃胚，刀刃還未完全成型，隻有一道模糊的銀輝。他盯著最粗壯的【利息】鎖鏈，鏈節上的數字正以每秒三位數的速度瘋漲。
“阿蠻，待在媒氏身邊，彆靠近鏈陣。”話音未落，他已經衝了上去，刀刃劈在鏈節上的瞬間，發出金屬與腐肉摩擦的刺耳聲響。
黑紅色的汁液從鎖鏈傷口處湧出，濺在沈觀手背上，瞬間灼起一片【￥】形傷痕。
“該死！”他猛地後退，看著傷痕處滲出的黑血，終於明白設定裡的反噬意味著什麼，鏈節上的數字赫然暴漲50，從原本的跳到了。
利息鎖鏈突然蛇一般纏向他的腳踝，沈觀揮刀斬斷鎖鏈尖端，卻發現新的鏈節正從斷裂處瘋狂生長。
白鳶的處境同樣艱難。她的骨鋸臂卡在【婚配稅】鎖鏈的縫隙裡，剛要發力鋸斷，斜刺裡突然衝出【流量抽成】鏈，鏈節狠狠砸在她的機械心臟上。
“哢嗒”一聲脆響，心臟齒輪瞬間卡住，火花從齒輪間噴湧而出，白鳶悶哼一聲，後退時撞在牆壁上，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她低頭看去，最外層的齒輪已經出現裂痕。
“啟動絕對赦免！”媒氏ai的光團突然炸裂，淡藍色的能量波瞬間籠罩整個機房。鏈節上的數字突然定格，原本瘋狂扭動的鎖鏈也變得僵硬。
“隻有10秒！快！”光團的亮度急劇下降。
沈觀抓住機會，誓言鋒刃化作一道銀虹，精準劈在【違約金】鎖鏈的連接處。鏈節轟然斷裂，黑色的汁液噴濺滿地，斷裂處的數字瞬間清零。他緊接著轉身，刀刃橫掃，將【顏值折舊】鎖鏈攔腰斬斷，鏈節落地時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化作無數細小的債務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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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鳶咬著牙拔出骨鋸臂，不顧齒輪卡澀的疼痛，猛地衝向【年齡滯納】鎖鏈。鋸齒深深嵌入鏈節，她調動體內僅剩的權重，強行催動機械臂運轉。
“給我斷！”隨著一聲暴喝，【年齡滯納】鎖鏈轟然斷裂，【婚配稅】鎖鏈也被她趁機鋸成兩段，鏈節上的數字像退潮般消失。
就在此時，阿蠻突然抓起寡婦權限卡，衝向鏈陣中心。
“阿蠻！回來！”沈觀見狀大驚，剛要衝過去阻止，就見她將權限卡狠狠插進地麵的接口。
係統提示音突然響起：“債務所有者身份確認，鎖鏈目標重新定位。”
七根原本停滯的鎖鏈突然活了過來，齊刷刷地轉向阿蠻，鏈節上的數字再次開始瘋狂跳動。
“你瘋了嗎！”白鳶踉蹌著衝過去，卻被一根突然甩出的鎖鏈攔住。
阿蠻回頭笑了笑，臉上沾著黑色的汁液，卻顯得異常明亮：“我的權重最低，隻有我能引開它們。”
她的掌心突然亮起微弱的紅光，那是魂火即將點燃的征兆。
沈觀揮刀斬斷攔路的鎖鏈，剛要靠近阿蠻，就見她突然閉上眼，雙手結出複雜的印訣。
“逆向寫入啟動。”阿蠻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堅定，“將權重強製修正為50。”
係統警報突然尖嘯：“警告！權重異常波動！檢測到最低償債者！”
阿蠻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嘴角溢出黑血，她的權重麵板在瞬間從+1暴跌至50，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讓鎖鏈瘋狂的氣息。
七根鎖鏈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湧向她，鏈節上的數字暴漲到令人絕望的地步。
“阿蠻，彆做傻事！”白鳶的機械心臟突然爆發，齒輪瘋狂轉動，硬生生撞開兩根鎖鏈。
可更多的鎖鏈已經纏上了阿蠻的四肢，鏈節深深嵌入她的皮膚，黑色的汁液順著傷口滲入體內。阿蠻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反而笑得更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