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很難評。
紀芳菲現在需要錢,可她空有美貌沒有能力,想要短時間找到一個月薪上千的工作,無異於白日做夢。
作為一個窮困潦倒,沒有文化也沒有見識更沒有一技之長的單身媽媽。世界幾乎沒有給她任何選擇的餘地。
她躺在床上腦子裡的思緒雜亂如麻。似睡非睡時,李梅來喊她起床。
李梅的歌舞廳正在籌備階段,裝修已經完成。正門上鎏金大字寫著“鬱金香歌舞廳”,相當氣派。
現階段主要就是招工和培訓。
夜晚的藤穀縣火車站並不比白天人少,但是比白天安靜。此時再次站到這裡的紀芳菲,心境早已不同。
昨天她還是茫然的,無數次想要臥軌,現在她站在李梅身邊,心情平靜,充滿了安全感。
短短一個下午,她已經把自己勸說好了。名聲算什麼?她上輩子那麼在乎名聲,一言不合跳了井。
結果呢?
不但她死後仍舊背負著汙名,就連她的女兒都受到牽連。可見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
這輩子,她隻要錢。有了錢才能給女兒更好的生活。
所以,再次站在火車站,站在李梅身邊,她身心坦蕩。
李梅在火車站接人並非臨時起意。那個年代很多需要人手的都在火車站招工。當然了,招工裡頭的人良莠不齊,在所難免。
那時候的人十幾歲就出門打工,大部分真的就是聽天由命。隻不過,不幸的都沒辦法再開口,大家看到的,聽到的大多是幸運的結局罷了。
不過,李梅要招的和其他工種還有一些不一樣。她要招的是有媽媽桑帶領的外地女孩子們。
那些專門吃這碗飯的媽媽桑,會以各種手段,帶一批女孩子美其名曰外出打工,但其實是帶出來做皮肉生意。
一旦離開家鄉,大部分女孩子就隻能成為待宰羔羊。
當然了,這並不是李梅和紀芳菲該考慮的事情。
大部分歌舞廳和小姐之間是合作關係,不是雇傭關係,更不是買賣關係。
媽媽桑怎麼帶出來的女孩子,怎麼教她們做事。歌舞廳是不會直接插手的。
歌舞廳隻提供女孩子們一天兩餐和住宿。有刻薄的老板,甚至不管飯,住宿還要掏住宿費。
所以,彆看同樣是做小姐,待遇千差萬彆。很多底層小姐搞得一身病,連回鄉的錢都沒有。客死異鄉的不在少數。
能遇上李梅這樣的講究人,也是女孩子們不幸人生中的萬幸。
但是,紀芳菲覺得李梅太善良,太好說話了。就算有錢也不是隨便糟蹋的。
你看她之前招的那批女孩子,歪瓜裂棗的,路都走不明白。
既然決定好好跟著李梅乾,紀芳菲格外賣力的在人流中張望。
那些媽媽桑很多之前也是失足婦女,或者乾脆就是人販子。她們出門其實並沒有固定的目的地,都是走一站,停一站。
說是帶女孩子們下車透透氣,但其實就是找下家。不計哪裡,覺得合適就留下,不合適就離開,繼續往下一站。
像劉秀花那樣成功留下的,都是有人頭費的。
紀芳菲此時還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她就覺得李梅太好說話了,是人就往回扒拉。浪費錢。
所以使勁在出站的人流裡張望。忽然,她看見一個老太太領著四五個白淨秀氣的女孩子出來,張口就要問人家是不是找工作。
李梅趕緊扯了她一把:“你乾嘛?”
紀芳菲道:“招工啊。”
“那你倒是看清了再喊啊。”李梅真的無語至極:“咱們這樣的身份,老師帶著女學生你也敢喊,你皮癢啊。”
紀芳菲不解:“你咋看出來那是老師帶著女學生?”
“就那麼看出來的唄。你不見她們一身書卷氣?”
此時,正好那一行人從自己身邊走過。紀芳菲很是打量了她們幾眼,啥也沒看出來。
李梅無奈道:“接下來你不要說話了。跟我做伴就行。”
“好吧。”紀芳菲有些沮喪,覺得自己特沒用。眼睛止不住追隨那些女學生。
就見路邊一輛麵包車前,有個年輕男人衝著她們擺手:“白老師……”
好吧,紀芳菲服了。那確實是老師帶著學生。
這時,李梅拉了她一把,指著又一群女人道:“去,問問她們找工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