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芳菲又不瞎,肯定看出王招娣在擺怪,但她假裝看不見,徑直領著寶妹去洗手、洗臉準備開飯。
王招娣一看這招沒用,轉頭望著紀芳菲:“你媽我今天一下午沒在家,你都不問問我死活的嗎?”
紀芳菲道:“你這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就算你真死了,也不用惦記我們,我們幾個又不用吃奶。會給你買個棺材,埋了不就完了。”
王招娣張口結舌,因為類似的話,她從前沒少和紀芳菲姐妹仨說。
不同的是,紀芳菲還給她買口棺材,她罵紀芳菲姐妹仨的時候,草席都沒有一領,都是直接挖坑埋了。
所以,死亡威脅在他們家母女之間是沒用的。如果真想死,就會像紀芳菲上輩子那樣,一言不合就跳井。根本不會唧唧歪歪一大堆。
不過,到底是自己媽,還幫自己把孩子帶得很好,紀芳菲做不到王招娣那麼狠絕。
她給寶妹盛了飯,讓她自己吃,這才看向王招娣:“說說吧,你想乾什麼?”
王招娣道:“你和二丫頭、三丫頭一人給出一萬塊錢。把老家的房子翻蓋一下。”
紀芳菲毫不客氣的回懟:“你瘋了吧?你把她倆買了,看值不值一萬塊錢。”
“那我不管。”
“沒有,你愛咋咋地。”紀芳菲一口回絕。
王招娣頓時急了:“那村裡的房子,燈也不亮,吃水還得挑。那茅房臭死個人。不翻建,你讓我回去怎麼住?
我回來的時候去對麵工地上打聽了,建一個和城裡房子一樣的院子,最少得三萬塊錢。
我養你們那麼大,圖的就是你們給我養老。我也不偏心,一碗水端平。你們仨一人拿一萬。”
“沒有。”紀芳菲才不搭理她那茬。
“你要不給我拿錢,我就不走了。”
紀芳菲看了王招娣一眼,心裡清楚,這才是她想說的肺腑之言。
彆看很多人天天叫嚷著城裡怎麼不好,真到城裡生活一段時間,八抬大轎請他回農村都不去。
尤其是九幾年的時候,城裡生活和農村生活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九幾年的農村,晴天一身土,雨天兩腳泥。上個廁所,冬天凍屁股,夏天蚊子咬。
更彆提一年四季的農活了。又累又不賺錢。
九幾年的市裡,伴隨著經濟騰飛,一天一個樣。
生活條件比農村不要便捷太多。賺錢機會更是不知道比農村多多少。
在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都巴結礦山,一個老曹能在十裡八鄉橫著走。
在市裡,隻要你不挑。工作一抓一大把。紀春和身體那麼不好,在村裡被人嘲笑了半輩子病秧子,在這裡找個看門的活兒,每個月輕輕鬆鬆七八百。
而且工地就在紀芳菲買的這個小區對麵,回家一趟步行十幾分鐘。
這在當時農村人的眼裡,就跟撿錢一樣。
王招娣這個人雖然出身在重男輕女家庭,伏地魔一個。但她年輕時也是十裡八鄉一枝花,針織女紅,鋤地割草樣樣不落人後。
那也是響當當,傲得得一號人物。
可母女倆一個毛病,外貌協會會長。都看見長得俊的男人就走不動。
王招娣對那些糙漢一個都看不上,就看上身嬌體軟,長得比大姑娘還好看的紀春和了。
結果也是寸,進門連生仨閨女。那個抬不起頭勁兒啊,讓心高氣傲的王招娣半年都出不去門檻。
現在,她是村裡第一個進城住樓房的,可算揚眉吐氣了。你讓她再回去?
農村條件不好占一半原因,另一半原因就是麵子上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