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院子裡,胡二嫂帶著鄰居離開後,許母再也繃不住,撲到床上放聲大哭,哭聲裡滿是絕望。
男人進了獄,房子要被收回,自己又沒了工作,連最後的落腳地和經濟來源都沒了,她覺得整個世界都黑了。
可一旁的許老太卻異常平靜,甚至透著幾分底氣,完全沒有陷入絕境的慌亂。
許伶看在眼裡,心裡暗暗猜測,許父大概率是把另一個密室的位置告訴了許老太,老太太還以為能靠著密室裡的財物翻身。
許伶忍不住偷笑,等許老太興衝衝去找密室,發現裡麵早就被自己搬空時,那表情肯定精彩極了,隻可惜自己明天就要下鄉,沒機會親眼圍觀這場好戲。
哭了好一會兒,許母突然坐起身,眼睛發亮地對許老太說:“娘,咱們給許伶那五千塊賠償款,得要回來啊!那可是咱們最後的錢了!”
她一邊說一邊搓著手,心裡打著算盤,卻不敢自己去跟許伶要,明顯是想讓許老太出麵。
許老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翻著白眼懟道:“要去你去,你要是能要回來,那錢都歸你!”
一句話戳破了許母的逃避心理,讓她瞬間蔫了下去。
沒能從許老太那裡得到支持,許母的怒火無處發泄,轉頭就看到站在角落的許瑗,頓時扯開嗓子罵道:“你個死丫頭,沒眼色就算了,眼裡也沒活?沒看到家裡亂成這樣嗎?還愣著乾什麼!”
許瑗本來就一肚子委屈,被這麼一罵,忍不住反駁了兩句。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許母的火氣,她衝上去按住許瑗就打,巴掌落在身上劈啪響,跟以前對待許伶的模樣一模一樣。
打完之後,許母竟覺得神清氣爽,心裡認定:“家裡就是不能缺個出氣筒。”
許瑗捂著臉蹲在地上哭,滿心都是委屈,暗自盤算著:“我也想下鄉,趕緊離開這個家。”
許家這種“弱者互害”的扭曲氛圍,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第二天一大早,知青辦的工作人員就上門了,通知許伶收拾好行李去集合。
許伶背著兩個裝滿物資的大包出門時,許老太坐在門檻上,眼神像塗了毒一樣盯著她,直到她走遠,還在堂屋裡罵了很久,卻也隻能無能狂怒。
許母病懨懨地靠在門框上旁觀,心裡又矛盾又複雜,既擔心沒了許伶這個“小保姆,以後家裡的家務沒人做,又心疼那五千塊賠償款要不回來,但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許伶離開。
到了巷口,許伶看到一輛卡車停在路邊,上麵已經站了兩男三女,五個知青臉色都不好看,沒人說話,空氣裡滿是壓抑。
大家都清楚,下鄉就是去吃苦受罪,什麼時候能回城更是未知數,心裡又慌又亂。
沒過多久,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小姑娘先忍不住落下眼淚,這一下像是打開了閘門,另外兩個姑娘也跟著哭了起來,連許伶背著包上車,都沒人察覺。
許伶找了個角落把包裹放下,默默坐下,低著頭不說話,故意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不想引人注目。
她看著哭作一團的知青,心裡很平靜,暗自想道:“現在哭還隻是開始,以後哭的日子還多著呢。”
她清楚,成績好的人或許能靠兩年後的高考回城,成績不好的就隻能等政策。
這些都是幾年後的事了,時間早晚會磨掉所有人的銳氣。
卡車等了半小時,見沒人再趕來,就準時開動了。
許伶知道,沒趕上的知青隻能自己去火車站,沒人敢輕易逃避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