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饒大鵬手上被油濺出好幾個水泡,半夜躲在被子裡悄悄哭了好久。
第三天,饒自強高興的告訴饒大鵬,“大鵬,你大伯母懷孕了,懷孕了知不知道是啥意思?就是你大伯母肚子裡有個弟弟,你喜歡弟弟嗎?”
饒大鵬剛開始是喜歡的,可慢慢的,就沒那麼喜歡了。
“大鵬,來幫我倒杯水。”
“大鵬,你和你大伯學學做飯,這麼大個孩子,都上小學了,怎麼飯都不會做呢?”
“大鵬,我說過多少遍了,我懷著小弟弟,不能餓的,你回來這麼晚小弟弟餓壞了怎麼辦?”
“老師不讓走你就說你家裡有事,說你爸讓的。這哪裡是撒謊?人要學會變通知不知道?這是教你為人處事,你就願意一輩子和你爸一樣,永遠待在那個窮的要死的湖西村?”
饒大鵬摸了摸手上已經痊愈的傷,水泡雖然已經癟下去,卻留下了難看的疤。
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他沒有時間哭,抬起袖子擦乾眼淚,一筆一畫的完成因為家務直到現在還沒有寫完的作業。
他有點不想聽爸爸的話了,大伯和大伯母很壞,他不想住在大伯家。
一點也不好。
饒大鵬是個勇敢的孩子,回家的前一天,饒自強給他叮囑了一連串,饒大鵬全部囫圇點點頭,一臉老實樣。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一個月的憋屈和苦悶都抒發了出來,他哭了足足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裡,斷斷續續把這個月發生的事全部交代清楚。
包括那句,“和你爸一樣,永遠窮死在湖西村”,他記得最清楚。
饒自秋提起鐵棍就出了門,儘管外頭已經漆黑,連夜趕到鎮上,敲開饒自強的家門,衝進去看到什麼就砸什麼,整個家在鐵棍的洗禮下被砸得稀巴爛。
有鄰居來勸架?
那您先問問他饒自強做了什麼!讓上小學的侄子照顧他饒自強的媳婦,這樣的事也能乾的出來!
鄰居們聽完一句話也沒說,轉頭關上了家門,但第二天看向饒自強的眼神罵得很臟。
酒鋪的生意因為饒自強的原因,一落千丈,直到把饒自強開除後,生意才慢慢回暖。
因為這件事,本來關係不錯的兩兄弟結了仇。
饒自秋至今想起來還覺得恨得慌,小時候那個牽著他過河,背著他上學的大哥終究還是沒了。
“你那個好女兒也是!輕飄飄的一句,’不就是孝順了兩天大伯母‘,就能抹殺掉我兒子受的那一個月的罪嗎?”
饒自秋不知道這個世道怎麼了,以前那麼親切,對他那麼好的大哥大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模樣。
僅僅因為饒自秋入贅的那家,和饒自珍夫家有點微不足道的利益關係。
可誰來替他兒子叫屈呢?
饒國棟和李澤蘭也吃不下去了,下午那個和和氣氣的一家人好像並不存在。
一家人沉默許久,還是饒國棟首先做了決定,“咱們一家六口自己過。”
這就是偏向了饒自秋,讓其他兩個不要再回來的意思。
都說時間能衝淡一切,但在饒自秋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
好好的一頓飯,鬨的胃口全無,隻有饒大鵬神經大條的在盆裡撈著雞肉,一臉陶醉的咀嚼著。
既然他爸媽還有爺爺奶奶都不吃,他就多吃點吧,吃著還想給他小姑姑“孝敬”兩塊雞肉,被饒輕香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