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樹頂端的雙色果熟得很快。不過半月,半紅半紫的果皮就泛起了油光,像被浸過蜜似的,連空氣裡都飄著股奇異的甜香。林悅用竹籃將它小心罩住——這果實太詭異了,白天映出現代實驗室的畫麵,夜裡就換成黑風嶺的裂隙景象,最嚇人的是午夜時分,果實中央的黑影會對著她眨眼,像在確認什麼。
“它在觀察我們。”蘇然將青銅劍靠在樹乾上,劍刃的紅光與果實的紫光隱隱相抗,“昨天我試著用鎮泉印壓製它,結果印麵浮現出‘囚籠’兩個字。”
林悅的心猛地一沉。囚籠?難道裂隙深處被禁錮的東西,和這果實有關?
正說著,念蘇舉著塊碎鏡片跑過來,鏡片是他在空間角落撿到的,邊緣還沾著泥土。“娘,你看!”孩子將鏡片對準雙色果,果麵的畫麵突然變了——不再是實驗室或裂隙,而是片漆黑的空間,無數鎖鏈縱橫交錯,鎖著個巨大的影子,影子的輪廓與果實中央的黑影一模一樣!
“真的是囚籠!”林悅的聲音帶著驚駭,“這東西被鎖在裂隙最深處!”
鏡片突然發燙,念蘇手一鬆,碎片掉在地上,裂開的斷麵映出段更清晰的畫麵:穿白大褂的“現代林悅”正在實驗室記錄數據,屏幕上赫然是那片鎖鏈空間的三維圖,圖下標注著一行字:“初代執念,編號0,封印鬆動倒計時:30天。”
初代執念?
林悅想起蘇承宇的記載,石泉最初的守護者分離善惡時,惡念的核心被稱作“初代執念”,力量足以吞噬整個時空。難道被鎖在裂隙裡的,就是這東西?
“它快出來了。”蘇然的聲音異常凝重,玉佩的藍光在他掌心劇烈跳動,“鏡片顯示的倒計時,恐怕是真的。”
話音未落,空間突然劇烈震動,地泉的水麵掀起巨浪,黑色石碑再次浮出,碑上的符文扭曲變形,組成個巨大的“逃”字。這是石碑第一次主動示警,顯然情況已經危急到極點。
雙色果在震動中劇烈搖晃,果蒂處突然裂開道縫,滲出暗紅色的汁液,滴落在番茄樹根須上。那些根須像被刺激到似的,瘋狂生長,轉眼間就爬滿了半個空間,根須末端的黑紋組成細小的鎖鏈,與鏡片裡的囚籠鎖鏈如出一轍。
“它在借根須編織新的囚籠!”林悅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可它是想困住誰?是初代執念,還是……我們?”
念蘇突然指著地泉深處,那裡的水麵映出個模糊的人影,正順著石碑往上爬。人影穿著破爛的古裝,長發遮臉,隻能看到裸露的手腕上布滿鎖鏈勒痕,與鏡片裡的影子手腕一模一樣。
“它在越獄!”蘇然抓起青銅劍,紅光劈開湧來的根須,“快用鎮泉印!”
林悅掏出青銅印,剛想激活,雙色果突然炸裂,紫色的果肉濺了她一身。奇異的是,果肉落在皮膚上沒有涼意,反而像有生命似的,順著毛孔往裡鑽。她眼前一黑,腦海裡湧入無數混亂的記憶:
初代執念被封印時的嘶吼,震得整個時空都在顫抖;
蘇承宇用自己的靈魂加固鎖鏈,眉心的紅痣化作最後一道鎖;
現代實驗室的警報聲裡,“現代林悅”將半塊鏡泉碎片扔進培養皿,碎片與裡麵的紅色液體融合,冒出陣陣白煙……
“原來如此……”林悅捂著額頭,冷汗浸透了後背,“初代執念的封印,需要兩個時空的力量共同維持!現代實驗室負責監測,我們這裡負責加固,現在兩邊的封印都在鬆動!”
她突然想起現代林悅屏幕上的紅色液體——那顏色、那質感,和雙色果滲出的汁液一模一樣!難道現代的自己,也在研究這東西?
空間的震動越來越劇烈,根須編織的“囚籠”已經成型,將地泉和番茄樹圍在中央,像個巨大的鳥籠。石碑上的“逃”字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行更小的字:“雙泉共鳴,方可重封。”
雙泉共鳴?是指這個時空的地泉,和現代的實驗室泉眼?
林悅看向念蘇,孩子正用小手撫摸根須上的鎖鏈,那些鎖鏈竟溫順地繞開他的指尖。“它怕念蘇。”她突然明白過來,“初代執念是惡念的源頭,而念蘇是善惡歸位的載體,他的血能克製這東西!”
蘇然立刻劃破念蘇的指尖,將血滴在鎮泉印上。青銅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金光順著根須的鎖鏈蔓延,所過之處,根須上的黑紋紛紛消退,露出原本的青白色。
“有用!”林悅的眼睛亮起來,“再試試用鏡泉碎片!”
她撿起地上的鏡片碎片,與青銅印並在一起。碎片的白光與印麵的金光交織,形成道光柱直衝天際,穿透空間通道,消失在黑風嶺的方向——顯然是在向現代的實驗室傳遞信號。
就在這時,雙色果的果核從果肉裡滾出來,落在地泉邊。果核裂開,露出顆黑色的珠子,珠子裡蜷縮著個小小的人影,像個熟睡的嬰兒,左耳後有顆紅痣,與念蘇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