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故園新聲:老廠房裡的青春浪潮
林悅的自行車剛拐進村口那條熟悉的土路,就被一陣遠超往常的喧鬨聲截住了腳步。初秋的晨霧還沒散儘,老槐樹下卻已圍得水泄不通,嘰嘰喳喳的人聲混著自行車鈴鐺聲、孩童嬉笑聲,裹著剛出爐的油條香氣飄過來,竟比臘月裡辦年貨時還要熱鬨幾分。她捏緊車閘停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車把上磨得發亮的塑料套——這自行車還是當年蘇然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如今車身雖有些掉漆,卻比車庫裡那輛嶄新的小轎車更讓她覺得踏實。
“林廠長來了!”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原本擠得密不透風的人牆瞬間像被掀開的棉被般分向兩側,露出幾個格外惹眼的年輕身影。最前頭的姑娘紮著高馬尾,發梢還沾著點晨露,白t恤上印著“青春敢闖”四個熒光綠大字,牛仔褲膝蓋處剪著不規則的破洞,手裡攥著本卷得邊角起毛的《創業計劃書》,看見林悅就像看見救星似的,踩著帆布鞋快步衝過來,聲音脆生生的:“林廠長!我是周曉星!昨天下午跟您通過電話,說要租老廠房搞文創的那個!”
林悅笑著跳下車,剛要開口,就被姑娘身後的陣仗吸引了目光——戴黑框眼鏡的男生背著半舊的筆記本電腦,背包側袋裡露出半截手繪板;紮雙丸子頭的女孩拎著個畫筒,裡麵插著幾卷畫紙,指尖還沾著未乾的顏料;穿格子襯衫的小夥子蹲在地上,正用樹枝在泥土地上畫著什麼,線條勾勒出的竟是老廠房改造的簡易平麵圖,連窗戶的位置都標得清清楚楚。這副模樣讓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攥著皺巴巴的存折,站在蘇然麵前說“我要開食品廠”時的忐忑與堅定,心口像是被溫水浸過,暖得發漲。
“先進去說,”林悅側身讓出通路,指了指不遠處那棟紅磚牆的老廠房,“裡麵剛收拾出間辦公室,雖然就一張木桌兩把椅子,但遮風擋雨沒問題。”
老廠房是去年冬天徹底閒置的。自從新廠區搬到鎮上的工業園,這裡就隻剩下鏽跡斑斑的罐頭生產線、堆在牆角的舊貨架,還有牆上泛黃卷邊的“安全生產”標語。幾個年輕人跟著林悅走進廠房,周曉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牆上的標語,指尖拂過那些褪色的字跡,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林廠長,我爺爺當年就在這兒當工人!他總跟我講,您當年就是在這兒用一口大鐵鍋,熬出第一罐山楂罐頭的!”
“可不是嘛,”林悅推開辦公室的木門,順手擦了擦桌上的積灰,揚起的灰塵在晨光裡飄成細小的光柱,“那時候哪有什麼機器,搓山楂核全靠手,搓得指頭疼得睡不著覺;沒有冷庫,就把裝好的罐頭埋在菜窖裡,晚上裹著棉襖守在菜窖口,生怕被野狗刨了去。”
戴眼鏡的男生推了推鏡框,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來的瞬間,整個昏暗的辦公室都亮了幾分:“林廠長,我們查了很多資料,您當年的山楂罐頭能火,核心是改良了傳統配方——減少三成糖量,還加了咱們本地的甘草,既保留了山楂的酸甜,又解膩。我們這次想做的‘鄉村文創工坊’,其實也是這個思路:把老手藝和新設計結合,讓老物件長出新模樣。”他點開一個名為“故園新聲”的文件夾,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係列設計圖:印著老廠房輪廓的帆布包,包帶是用村裡老奶奶織的土布做的;用山楂木雕刻的小擺件,造型是縮小版的老槐樹和石碾子;還有將當年罐頭標簽重新設計的明信片,原本單調的紅色標簽上,多了幾隻落在山楂樹上的麻雀,配色明快又透著股鄉土氣的精致。
林悅湊近屏幕,指尖輕輕點在那張明信片上——標簽上“林記食品廠”五個字,還是當年蘇然用毛筆寫的,筆鋒裡藏著年輕人的銳氣,如今被周曉星他們加了圈麥穗紋,竟比當年更顯溫潤。她忽然想起上個月整理閣樓時翻出的那本泛黃賬本,第一頁上還留著蘇然的字跡:“做食品,是做良心;做事業,是做傳承。傳承不是守著過去,是讓過去活著。”
“想法挺好,但有三個坎得邁過去,”林悅拉過一把缺了條腿、墊著磚塊的椅子坐下,目光掃過幾個年輕人緊張的臉,“第一,原材料。咱們村雖然種山楂,但都是老品種,酸度高、果肉少,做文創衍生品不夠格;第二,銷售。現在不比當年,光靠集市和供銷社可不行,年輕人的玩意兒得有年輕人的賣法;第三,錢。改造廠房、買工具、請手藝師傅,哪樣都得花錢,你們有具體規劃嗎?”
周曉星早有準備,從背包裡掏出一疊文件,紙張邊緣都用訂書機訂得整整齊齊:“林廠長,原材料的事我們已經跟村合作社談好了!他們願意劃出十畝地試種新品種‘甜紅子’,這品種果肉厚、顏色亮,縣農科所的王專家下周就來指導種植,還說能幫我們申請農業補貼;銷售方麵,我們打算先做線上——開抖音直播,讓村裡的老人出鏡講老手藝,再跟市裡三家文創店談了代銷,他們都願意給我們留最好的位置;資金的話,我們五個湊了五萬塊,還申請了大學生創業貸款,貸了十萬,就是……”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指尖攥著文件邊緣,泛出淡淡的白痕,“改造廠房的錢還差八萬,所以想跟您申請,能不能把老廠房低價租給我們?租金我們按季度付,等盈利了,我們願意把租金提到市場價的一點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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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沒有立刻回答,起身走到窗邊,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窗。窗外的老槐樹葉子已經開始泛黃,陽光透過枝葉灑在空蕩蕩的廠房裡,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當年創業時那些明暗交錯的日子。她想起剛穿越過來時,兜裡隻有原主剩下的五塊三毛錢,是靠著空間裡那袋神奇的蔬菜種子,在黑市上換了第一桶金;想起工廠剛開工就遇上滯銷,全村人提著罐頭走街串巷去吆喝,連隔壁村的王大娘都幫著把罐頭帶到縣城去賣;想起蘇然在工廠最困難的時候,把他父母留給他的手表當了,換了錢給工人發工資,還笑著說“沒事,等咱們賺了錢,買塊更好的”。
“租金不用付,”林悅轉過身,目光落在幾個年輕人緊繃的臉上,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老廠房我免費借你們用三年,另外我再投十二萬,占三成股份。但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優先錄用咱們村的困難戶,特彆是留守婦女,讓她們既能照顧老人孩子,又能有份穩定收入;第二,所有文創產品的原材料,優先用咱們村的東西——山楂木、玉米皮、土布,能自己產的絕不外采,要讓買東西的人知道,這是咱們林家村的東西。”
周曉星愣住了,眼睛瞬間就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抬手抹了把臉,哽咽著說:“林廠長,您……您怎麼這麼好?我們……我們本來還怕您不同意,昨晚商量了半宿要怎麼再跟您爭取……”
“彆忙著謝我,”林悅笑著擺擺手,指了指屏幕上的設計圖,“我這不是慈善,是投資。你們這些年輕人,腦子活、懂市場,比我們當年強多了。當年我們靠的是敢闖敢拚,現在你們靠的是新思路、新方法,咱們村要往前走,就得靠你們這些新鮮血液。”
正說著,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蘇然提著個保溫桶走進來,桶蓋沒蓋嚴,飄出淡淡的山楂香。他看見屋裡的年輕人,笑著把保溫桶放在桌上:“看來談得差不多了?我煮了點山楂小米粥,剛熬好的,大家嘗嘗。”他給每個人盛了一碗,粥裡飄著幾粒紅紅的山楂丁,看著就開胃,“這山楂是去年合作社收的,要是你們工坊能用,明年我讓他們多種十畝,專門留著給你們做原材料。”
周曉星端起碗喝了一口,酸甜的口感瞬間驅散了所有緊張,她眼睛一亮:“蘇老師,您這手藝也太好了吧!以後我們要是做山楂糕、山楂糖,您可得來指導我們!”
蘇然笑著點頭:“沒問題,我跟你們林廠長都是‘老山楂人’了,當年熬罐頭的秘方,全教給你們。對了,你們改造廠房需要木工嗎?村裡的李木匠、王鐵匠,都是祖傳的手藝,現在閒在家裡沒事乾,昨天還跟我說想找活乾呢,手藝絕對靠譜。”
“還有縣文化館的張剪紙,”林悅補充道,“她是咱們市的非遺傳承人,剪了四十多年剪紙,能把山楂花、老槐樹剪得跟活的一樣。我下午就給她打電話,讓她來給你們做指導,咱們的文創產品,不僅要好看,更要帶著咱們村的魂。”
幾個年輕人越聽越興奮,戴眼鏡的男生立刻掏出筆,在筆記本上記下“聯係張剪紙”“對接李木匠”“確認山楂種植麵積”等一條條待辦事項;紮丸子頭的女孩打開畫筒,拿出畫紙就開始勾勒老廠房改造後的效果圖,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穿格子襯衫的小夥子更是直接跑出辦公室,跟隨後趕來的李木匠蹲在廠房裡,拿著卷尺量來量去,討論著哪裡改造成展示區,哪裡做手工作坊。
陽光漸漸升高,透過破損的窗戶照在每個人臉上,映出一張張年輕又充滿希望的笑容。林悅和蘇然站在門口,看著眼前忙碌的景象,相視而笑。蘇然輕輕握住林悅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來,他低聲說:“還記得嗎?當年我們在這兒加班熬罐頭,你困得趴在桌上睡覺,頭一歪就撞在機器上,疼得直哭,還嘴硬說沒事。”
林悅笑著捶了他一下:“都多少年的事了,還提!不過現在看著他們,真像看到了當年的我們——一樣的傻氣,一樣的衝勁,一樣的想把日子過好。”
“可不是嘛,”蘇然望著廠房裡的身影,眼神裡滿是欣慰,“老廠房閒置快一年了,我總覺得可惜,現在好了,有這些年輕人在,它又能活過來了。”
這時,周曉星舉著一張剛畫好的設計圖跑過來,紙上畫著工坊的招牌:磚紅色的底色,上麵是用原木色寫的“故園新聲”四個字,字的旁邊畫著一串山楂和幾片槐樹葉,下麵還有一行小字:“老廠房裡的新故事”。“林廠長、蘇老師,你們看這個招牌怎麼樣?我們想把它掛在廠房最顯眼的地方,讓每個人一進村子就能看見!”
林悅接過圖紙,指尖拂過那些稚嫩卻認真的線條,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想起自己剛穿越來時,這個村子還是破舊的土坯房,路是泥路,晚上連路燈都沒有;想起自己第一次把山楂罐頭賣出去時,全村人都跑到她家來道喜,把小小的院子擠得水泄不通;想起蘇然說過的,“一個人的成功不算成功,一群人的好日子才是真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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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用這個,”林悅點點頭,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等招牌掛起來那天,咱們請全村人來吃山楂糕,慶祝咱們的‘故園新聲’開張。”
中午的時候,村裡的留守婦女們聽說老廠房要搞文創工坊,還要招人,都提著籃子趕過來幫忙打掃衛生。王嬸拿著掃帚,一邊掃著地一邊跟周曉星說:“姑娘,我手可巧了,織毛衣、納鞋底都在行,你們要是做布藝品,算我一個!”李嫂抱著剛摘的青菜,笑著說:“我家丫頭在城裡學設計的,放假回來讓她來給你們幫忙,不要工錢!”
整個老廠房都熱鬨起來了,掃地的、擦窗戶的、整理舊機器的,說說笑笑間,灰塵被掃走,蛛網被擦掉,連那些鏽跡斑斑的機器,似乎都染上了幾分生氣。周曉星拿著登記表,一個個記下大家的名字和手藝,筆尖在紙上寫得飛快,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卻笑得合不攏嘴。
林悅和蘇然坐在辦公室裡,聽著外麵的喧鬨聲,喝著溫熱的山楂粥,心裡踏實得像揣著塊暖玉。蘇然忽然說:“等工坊開起來,咱們也去學個手藝吧?你學剪紙,我學木雕,咱們也當回‘文創達人’。”
林悅笑著點頭:“好啊,說不定以後咱們老兩口還能成工坊的‘活招牌’呢!”
夕陽西下時,老廠房的窗戶被擦得乾乾淨淨,地麵掃得沒有一片落葉,幾個年輕人和村民們站在廠房門口,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容。周曉星拿出手機,給大家拍了張合影,照片裡,老廠房的紅磚牆在夕陽下泛著溫暖的光,每個人的臉上都映著晚霞,像一幅帶著煙火氣的畫。
林悅和蘇然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風帶著山楂的清香吹過來,舒服得讓人忍不住眯起眼睛。遠處的村莊裡,炊煙嫋嫋升起,狗叫聲、孩子的嬉笑聲飄在風裡,組成最尋常也最溫暖的鄉村圖景。蘇然忽然停下腳步,指著遠處的老廠房說:“你看,他們還在忙呢。”
林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老廠房的窗戶裡透出昏黃的燈光,像一顆跳動的心臟,在夜色漸濃的村莊裡,格外醒目。她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未來還有原材料短缺、銷售遇冷、資金周轉不開等各種難題等著他們,但就像當年一樣,隻要人心齊,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老廠房會活過來,年輕人會留下來,村莊會越來越有活力,那些藏在時光裡的老手藝、老故事,會以新的模樣,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生長、傳承。就像那顆埋在土裡的山楂種子,隻要有陽光、有雨水、有人用心澆灌,就總能長出枝繁葉茂的樹,結出酸甜可口的果。
林悅握緊蘇然的手,腳步輕快地往家走。夜色漸濃,星星一顆顆亮起來,落在老廠房的屋頂上,落在鄉間的小路上,也落在每個人充滿希望的心裡。故園的新聲,才剛剛開始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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