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風起嶺南:舊友危機與新局暗湧
林悅是被窗欞外掠過的鴿哨聲驚醒的。
初秋的晨光透過紗簾,在紫檀木書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桌上攤著的《嶺南地區食品行業調研報告》還夾著半截鉛筆——昨夜她和蘇然討論到後半夜,關於要不要在廣州開設分廠的事,兩人雖有共識,卻總覺得還差一塊關鍵的“拚圖”。她揉了揉太陽穴,剛要起身,床頭櫃上的黑色電話突然急促地響起,鈴聲在安靜的臥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喂,是林悅同誌嗎?”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喘息,還有隱約的嘈雜背景音,“我是廣州外貿局的老周,你還記得我嗎?去年廣交會上我們見過的!”
林悅心裡“咯噔”一下。老周是廣州外貿局的資深科員,去年廣交會幫她牽線了好幾個東南亞客商,算是半個熟人。他素來沉穩,此刻語氣裡的慌亂絕非尋常:“周科長,出什麼事了?您慢慢說。”
“是陳默!陳默他出事了!”老周的聲音陡然拔高,“他昨天帶著一批罐頭樣品去見菲律賓客商,晚上就被人堵在巷子裡打了!現在人在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肋骨斷了兩根,頭也縫了七針,他不讓我們通知家屬,隻說一定要先聯係你!”
“陳默?”林悅手裡的聽筒差點滑落在地。陳默是她三年前在深圳招聘的技術骨乾,老家在潮汕,一手好手藝,不僅改良了罐頭的密封工藝,還研發出了陳皮鴨、荔枝蜜餞等好幾個爆款產品,去年林悅派他去廣州負責華南地區的業務拓展,怎麼會突然遭人襲擊?
“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打他?”林悅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指尖攥得發白。
“不清楚!”老周歎了口氣,“陳默說對方沒說名字,隻警告他彆‘擋彆人的路’,還把他帶的樣品全砸了。他現在還在昏迷,醫生說要等醒了才能做筆錄。我想著這事不簡單,陳默在廣州除了業務夥伴,也沒得罪過人,說不定……是衝你們‘悅然食品’來的!”
衝“悅然食品”來的?林悅眉心擰成一個結。自從去年“悅然”的罐頭和蜜餞打入東南亞市場,就陸續有同行來打探,甚至有北方的食品廠想高薪挖走陳默,都被他拒絕了。但明麵上的競爭歸競爭,誰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周科長,麻煩您先幫我照看著陳默,醫藥費我們‘悅然’全出,我現在就訂最早的火車票去廣州!”林悅掛了電話,轉身就往衣帽間走,語速快得像打機關槍,“蘇然!蘇然!你快起來,陳默在廣州被人打了,我們得立刻去廣州!”
蘇然剛洗漱完出來,聽到這話手裡的毛巾都掉了:“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被打?”
“還不清楚,老周說可能是衝咱們公司來的。”林悅一邊往行李箱裡塞衣服,一邊分析,“去年我們在廣交會簽了三個東南亞的長期訂單,今年又打算在廣州開分廠,說不定是有人眼紅,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蘇然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知道林悅這幾年創業有多不容易,從山村黑市的小打小鬨,到現在成為覆蓋華北、華東,還能出口東南亞的食品企業,中間遭遇過造謠、滯銷、對手使壞,每一次都九死一生。如今好不容易要拓展華南市場,卻又出了這種事。
“你彆慌,我現在就去聯係火車站,訂兩張去廣州的軟臥票,再讓辦公室通知廣州分公司的人先去醫院守著,等我們到了再說。”蘇然一邊穿外套,一邊拿起電話給公司辦公室撥號,“對了,要不要先給廣州的公安局打個電話?讓他們提前介入調查。”
“要打!”林悅點頭,“讓辦公室找咱們的法律顧問,把陳默的情況整理一下,先跟廣州公安局報備,等我們到了就去做筆錄。還有,把去年和我們競爭東南亞訂單的那幾家公司資料找出來,尤其是廣州本地的‘嶺南食品廠’,我總覺得他們沒那麼安分。”
說起“嶺南食品廠”,蘇然也皺了皺眉。這家廠是廣州本地的老廠,去年廣交會上,“悅然”的陳皮鴨罐頭以更優的口感和更低的價格,搶走了原本要和“嶺南食品”簽約的菲律賓客商,當時“嶺南食品”的廠長還當眾甩了臉子,說“悅然”是“靠歪門邪道搶生意”。
兩人兵荒馬亂地收拾好東西,沒顧上吃早飯,就開車往火車站趕。路上,林悅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白楊樹,心裡像壓了塊石頭。陳默不僅是技術骨乾,更是她的老部下,當初他放棄深圳的高薪,跟著她從深圳到北京,再到廣州,這份信任她不能辜負。更何況,這次的襲擊明顯是衝著“悅然”來的,要是不查清楚,以後公司的員工在外地拓展業務,豈不是都要提心吊膽?
火車在鐵軌上疾馳,林悅和蘇然幾乎沒合眼。第二天清晨,當火車緩緩駛入廣州站時,窗外的空氣已經帶著南方特有的濕熱,站台上擠滿了扛著行李的旅客,粵語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林總!蘇總!”廣州分公司的經理趙磊早已舉著牌子在出站口等候,他臉色憔悴,眼底滿是紅血絲,“陳默哥還在昏迷,我昨晚守了一夜,醫生說情況還算穩定,但頭部有輕微腦震蕩,得再觀察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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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有沒有再出現過?公安局的人去了嗎?”林悅一邊跟著趙磊往停車場走,一邊追問。
“沒有再出現過。”趙磊搖頭,“公安局的人昨天下午就去了,做了筆錄,也調取了巷口的監控,但那條巷子是老城區的窄巷,沒有路燈,監控拍不清楚人臉,隻看到是三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
“嶺南食品廠那邊有動靜嗎?”蘇然插了一句。
“我派人去打聽了,他們廠長昨天一整天都在廠裡開會,沒離開過,但他的侄子昨天下午請假了,說是‘家裡有事’。”趙磊壓低聲音,“而且我聽廠裡的老員工說,上周嶺南食品廠的銷售經理還在酒桌上說,要‘讓悅然知道廣州是誰的地盤’。”
林悅的腳步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冷意:“看來這事和嶺南食品脫不了乾係。趙磊,你再去查一下他侄子的行蹤,尤其是昨天下午和晚上,看他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好!我這就去辦!”趙磊點頭。
車子很快開到了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三樓的病房裡,陳默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色蒼白得像紙,胸口的繃帶也隱約透著血跡。他的妻子李娟坐在床邊,眼睛紅腫得像核桃,看到林悅和蘇然進來,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林總,蘇總,你們可來了!陳默他……他從來沒受過這種罪啊!”
“李娟,你彆太傷心,醫生說陳默的情況穩定,很快就能醒。”林悅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醫藥費你不用擔心,公司都包了,你要是需要幫忙,隨時跟我說。”
李娟哽咽著點頭,從包裡拿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這是昨天在陳默口袋裡找到的,像是被人踩過,我沒敢扔。”
林悅接過紙團,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麵是模糊的字跡,能看清“菲律賓”“訂單”“單價”幾個詞,還有一個潦草的簽名,像是“王”字開頭。她心裡一動,這應該是陳默昨天和菲律賓客商談業務時寫的筆記,難道對方是衝著這筆訂單來的?
“這個筆記我先拿著,說不定能當證據。”林悅把紙團收進包裡,“李娟,陳默醒了之後,你彆讓他太激動,有什麼事等我們來問。”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誰是陳默的家屬?病人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但彆聊太久,他還需要休息。”
幾人立刻圍了上去,陳默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林悅,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林總……對不住,訂單的事……”
“彆說這些,先好好養傷。”林悅打斷他,“我們已經報警了,趙磊也在查這件事,你告訴我們,昨天襲擊你的人,有沒有什麼特彆的特征?比如口音、紋身之類的。”
陳默皺著眉,想了一會兒,艱難地說:“他們……他們說的是粵語,其中一個人左手虎口有個蠍子紋身……還說……說嶺南食品廠的王廠長讓他們來的……”
嶺南食品廠的王廠長!林悅和蘇然對視一眼,果然是他們!
“你確定嗎?他們明確說了是王廠長讓來的?”蘇然追問。
“確定……”陳默點了點頭,又咳嗽了幾聲,“他們還說,要是我們再敢跟菲律賓的客商合作,就……就對廠裡的人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