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把訂婚宴設在臨湖的玻璃花房裡,讓你像現在這樣被鮮花包圍。”
“婚紗可以請法國那位設計師定製,我記得你上次誇過他的設計。”
“蜜月地點要是選不定,我們可以每個地方都住上一陣子。”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時而輕撫她的發梢,時而握緊她的手,仿佛要將餘生所有的溫柔都在這一刻傾注。這些細碎的情話本該是最甜蜜的告白,此刻卻化作一根根細針,密密地紮在林玉的心上。
他越是細致地描繪著未來的藍圖,林玉就越是清晰地看見那幅圖景背後搖搖欲墜的真相。當他提到要在院子裡為孩子架秋千時,她幾乎要脫口而出那個殘忍的真相——他們之間,可能根本不會有他想象中的未來。
負罪感像藤蔓般纏繞著她的心臟,越收越緊。他給的承諾越是美好,她內心的酸楚就越是洶湧。這份沉甸甸的愛意,反而成了最痛苦的煎熬。
他忽然收住了話頭,像是從美好的憧憬中驀地驚醒。注意到她一直沉默不語,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抱歉,他聲音低了幾分,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視線微微遊移,他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在滿室燈光的映照下,那總是冷靜自持的耳廓,竟悄悄漫上了一層薄紅。
林玉怔怔地望著他耳際那抹難得的緋色,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她看見他緊抿的唇線,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忐忑——
不是的......她急忙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指尖無意識地揪住了衣角,又鬆開。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中回響,可眼前人真實的溫度卻讓她無法抗拒。
她主動伸出手,輕輕覆上他微燙的耳尖。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兩人都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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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她仰起臉,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像是被驚喜衝昏頭腦、帶著羞澀和不知所措的笑容,眼底卻藏著一絲無人能察的慌亂。她輕輕依偎進他懷裡,將臉埋在他胸前,掩飾住自己複雜的表情,聲音悶悶地,帶著慣有的軟糯:喜歡你說的每一個未來。
顧景辰隻當她是害羞和驚喜過度,心中滿是愛憐和滿足。他緊緊摟住她,低頭親吻她的發頂,沉浸在“她即將完全屬於他”的巨大幸福之中。
“好,都交給我。”他承諾道,聲音裡充滿了力量和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夕陽終於完全沉入地平線,花房內的自動感應燈次第亮起,柔和的光線灑在相擁的兩人和這片極致浪漫的花海上,勾勒出一幅無比溫馨動人的畫麵。
然而,在這看似圓滿幸福的表象之下,隻有林玉自己知道,一場無聲的、關乎去留的倒計時,已經悄然開始。
她貪戀著這個懷抱的溫暖,貪戀著這個男人的深情,貪戀著這個她一手營造卻又深陷其中的美好幻夢。
花房的燈光溫柔地籠罩著相擁的兩人,空氣中濃鬱的花香仿佛也帶上了離彆的氣息。林玉靠在顧景辰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腦海中係統的倒計時卻像冰冷的秒針,一下下敲擊著她的神經。
【234532…234531…】
“怎麼了?手這麼涼。”顧景辰察覺到她指尖的冰冷,將她的手更緊地包裹在掌心,低頭關切地問,“是不是這裡待久了有點冷?我們回去。”
他牽著她,小心翼翼地穿過那片心形的玫瑰花園,仿佛在嗬護一件絕世珍寶。林玉任由他牽著,目光貪婪地流連在每一片花瓣上,仿佛要將這極致浪漫的景象刻進靈魂深處。
回到主宅,顧景辰的心情顯然極好,甚至親自去廚房溫了兩杯牛奶。他將其中一杯遞到林玉手中,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她的手背,帶著熨帖的溫度。
“喝點熱的,暖暖身子。”他在她身邊坐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那裡麵盛滿了幾乎要溢出來的溫柔和滿足,“剛才是不是嚇到了?”
林玉小口啜飲著溫熱的牛奶,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沒有……隻是,太驚喜了。”她垂下眼簾,濃密的長睫掩蓋了眼底翻湧的情緒。
“是我考慮不周,”顧景辰伸手,輕輕將她頰邊一縷不聽話的發絲彆到耳後,動作自然親昵,“應該給你更多暗示的。隻是……我有點等不及了。”他低聲笑了笑,那笑聲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愉悅。
【221805…221804…】
晚餐時,顧景辰的話比平時多了不少。他興致勃勃地和她討論著訂婚儀式的細節,從場地的選擇到賓客的名單,甚至細致到餐單的搭配。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亮晶晶地看著她,仿佛在描繪一幅他們共同擁有的、觸手可及的美好畫卷。
林玉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或者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她將每一道他喜歡的菜,都默默多看了幾眼,將他此刻神采飛揚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心底。口中的食物仿佛失去了味道,隻剩下滿腔的苦澀和無力。
“玉玉?”顧景辰似乎察覺到她的走神,停下話語,擔憂地看著她,“是不是累了?還是……不喜歡這些安排?沒關係,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們就辦什麼樣的。”
“沒有,”林玉連忙搖頭,放下筷子,伸手主動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發顫,卻努力傳遞著溫暖,“我很喜歡……你安排的,我都喜歡。”她抬起眼,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眸,仿佛想將他的樣子永遠記住,“隻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顧景辰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堅定而溫暖,唇角揚起溫柔的笑意:“不是夢。玉玉,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185211…185210…】
晚飯後,顧景辰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書房處理公務,而是陪著林玉在影音室裡看一部老電影。他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用下巴輕輕蹭著她的發頂,手臂始終環著她的腰。
電影裡演了什麼,林玉幾乎沒看進去。她的全部感官,都用來感受身後胸膛傳來的溫度,耳邊沉穩的呼吸,以及那縈繞不散的、獨屬於他的清冽氣息。她像一隻即將失去棲息之地的小獸,貪婪地汲取著最後一點溫暖。
“冷嗎?”顧景辰察覺到她細微的瑟縮,將旁邊的羊絨薄毯拉過來,仔細地蓋在她身上,連肩膀都捂得嚴嚴實實。
林玉搖了搖頭,往他懷裡又縮了縮,聲音悶悶的:“不冷……就是想靠著你。”
顧景辰低低地笑了,胸腔傳來愉悅的震動,收緊了手臂:“好,讓你靠一輩子。”
一輩子……林玉的心臟猛地一縮,尖銳的疼痛蔓延開來。她閉上眼睛,將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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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45…120144…】
夜深了。
顧景辰抱著林玉回到臥室,像對待易碎的瓷器般,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在床邊,俯身看著她,指尖輕柔地描摹著她的眉眼,目光專注而深情。
“玉玉,”他低聲喚她,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今天我很開心。”
林玉看著他,在昏暗的壁燈光線下,他英俊的輪廓顯得格外柔和。她伸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感受著他肌膚的溫度和微微刺手的胡茬觸感。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膽而直接地、帶著一種近乎訣彆的眷戀撫摸他。
“我也很開心。”她輕聲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這是真話,也是世界上最殘忍的謊言。
顧景辰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鄭重地印下一個吻。那溫熱的觸感,如同烙印,燙得林玉指尖發顫。
“睡吧,”他替她掖好被角,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明天醒來,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他以為,明天開始,他們將進入一個全新的關係。
【063302…063301…】
林玉以為自己會失眠,但在顧景辰令人安心的氣息包圍下,加上一整天情緒的巨大起伏帶來的疲憊,她最終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
她感覺自己仿佛漂浮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身體變得越來越輕,意識也在逐漸抽離。遠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呼喚她,焦急而恐慌。
“玉玉……玉玉!”
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慌亂和無措。
“玉玉!你怎麼了?醒醒!看著我!”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劇烈地搖晃,有滾燙的水珠滴落在她的臉上,帶著灼人的溫度。是……眼淚嗎?是誰在哭?
她努力地想睜開眼睛,想回應那個聲音,但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身體也不聽使喚。她隻能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隱約地捕捉到那一聲聲絕望的呼喚。
“玉玉……彆嚇我……求你……睜開眼睛……”
是景辰的聲音。他在叫她。他好像……很害怕。
她想告訴他,她沒事,她隻是……太累了。可是,她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的感知在迅速流逝,最後殘留的,隻有他緊緊抱著她的、幾乎要將她揉碎的力道,和他貼在耳邊、帶著絕望顫音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喚。
【000003…000002…000001…】
【檢測到宿主未主動選擇,執行強製退出程序。】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如同最終審判,斬斷了最後一絲聯係。
【開始剝離宿主意識……】
【任務世界連接斷開。】
那令人心碎的呼喚聲,如同被拉長的絲線,驟然斷裂,徹底消失在了無儘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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