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幾乎是落荒而逃,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麵的“噠噠”聲在空曠的圖書館走廊裡回蕩,帶著幾分倉促和狼狽,直到那聲音消失在樓梯拐角,閱覽區才重新恢複了近乎凝滯的安靜。
許清言保持著目送她離開的姿勢,過了幾秒,才緩緩收回。閱覽室內柔和的燈光落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映得他膚色愈發顯得冷白剔透。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再次浮現出剛才那一幕——少女爆紅著臉,恨不得把腦袋埋進書裡的窘迫模樣。以及,她強裝凶狠卻毫無威懾力地瞪著威脅他,“你什麼也沒聽見”,那雙因為羞惱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和紅得幾乎要滴血的耳垂。
許清言的唇角,再次不受控製地、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像隻齜牙咧嘴虛張聲勢的貓。’
這個念頭突兀地闖入他的腦海。
她確實衝動,直率,情緒外露,甚至有些笨拙,但……並不讓人生厭。反而有種……未經雕琢的鮮活感。與這個學院裡大多數戴著麵具生活的人相比,她的喜怒哀樂都太過明顯,明顯到……有點可笑,又有點……
【好感度+3,許清言好感度:0100宿主繼續努力,已經回正啦!)】
係統的提示音在林玉跑出圖書館,扶著牆壁平複呼吸時響起。
0點了!終於突破負數大關了!
林玉眼睛一亮,幾乎要歡呼出聲。雖然隻是從3到0,但這意味著許清言對她已經沒有了初始的負麵印象,這是一個質的飛躍!看來她那“笨拙的表演”歪打正著了?
“2573,他果然是個悶騷!”林玉在腦海中興奮地對係統說,“表麵上一本正經,心裡指不定怎麼偷笑呢!”
【分析正確,宿主。目標人物對‘真實’、‘自然’甚至略帶‘笨拙’的反應,接受度高於刻意營造的完美形象。建議宿主繼續保持這種人設下的‘反差’。】
“明白!”林玉握了握拳,信心大增。看來,偶爾出點無傷大雅的小糗,比費儘心機去表現更有用。
……
而閱覽室內,許清言已經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書本上。隻是,他翻動書頁的動作,似乎也比平時輕快了一絲絲。
接下來的幾天,林玉開始有意識地在不ooc的前提下,增加在許清言可能出現的公共區域的“曝光率”。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隻在招惹蘇曉或者追逐韓風澈時才有存在感。林玉開始有意識地將自己的活動軌跡,與學生會,尤其是許清言可能出現的區域進行重疊。
她會“恰好”在臨近放學、學生會可能處理完事務的時間點,抱著一摞看起來就很重的、剛從社團活動室搬出來的雜物,出現在學生會辦公室外的走廊上。她精心估算過重量和姿勢——既要顯得雙臂吃緊、步履略顯蹣跚,勾起旁人的惻隱之心,又不會真的超出自己的負荷能力,導致表情失控或真的摔倒出醜。
等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果然從辦公室門口出現時,她立刻繃緊小臉,微微揚起下巴,努力做出“本小姐才不需要幫忙”的倔強表情,甚至還會刻意加快腳步,仿佛要證明自己遊刃有餘。然而,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瞬間,“不小心”手滑一下,讓最上麵的畫筒或者文件夾“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落到他的腳邊。
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僵在原地,臉上閃過一絲恰到好處的懊惱和尷尬。
許清言停下腳步,沉默地彎腰,替她撿起東西。他的動作總是那麼從容不迫,指尖乾淨修長。
在他將物品遞還時,林玉飛快地、幾乎是搶奪一般地接過東西,眼神飄忽不敢與他對視,用細若蚊呐、卻又足夠讓他聽清的音量,含糊又彆扭地快速嘟囔一句“謝謝”,然後也不等他回應,便像是生怕他多說一個字似的,抱著她那堆“沉重”的雜物,頭也不回地、近乎小跑地離開,隻留下一個看似高傲實則帶著幾分倉促的背影。
會在周三或周五的下午,準時出現在圖書館三樓的閱覽區,許清言固定來的地方。依舊是那副“被迫學習”、“苦大仇深”的模樣,仿佛坐在這裡是一種酷刑。麵前攤開的書本,從令人望而生畏的《歐洲中世紀簡史》,換成了同樣讓她頭皮發麻的《數學難題精講》或者佶屈聱牙的《古代詩歌鑒賞》。
但她的狀態卻一如既往地穩定——時而抓耳撓腮,用筆尾無意識地戳著白皙的臉頰,留下淡淡的紅印;時而坐立不安,像椅子上有釘子一樣不斷調整姿勢;時而對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或飛過的小鳥長籲短歎,眼神裡充滿了對自由的向往;時而又會對著書本上密密麻麻的符號或文字咬牙切齒,粉嫩的唇瓣無聲地蠕動著,似乎在無聲地控訴,渾身散發著濃鬱得幾乎凝成實質的“知識它不進腦子啊”的哀怨與焦躁。
她製造出的這些細微動靜,在安靜的閱覽室裡,像投入平靜湖麵的小石子,雖不刺耳,卻很難不引起不遠處那個專注看書的人的、偶爾投來的、極淡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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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許清言,大多數時候都沉浸在自己的閱讀中,仿佛對她的存在毫無所覺。但林玉憑借敏銳的觀察力,發現他偶爾在她製造出一些輕微動靜時,翻頁的指尖會微微停頓那麼一瞬。甚至有一次,在她對著一道數學題愁眉苦臉、無意識地咬著筆頭時,她似乎感覺到一道清淡的目光從對麵掃過,雖然等她抬頭時,他依舊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書,仿佛剛才隻是她的錯覺。
【許清言好感度+2,當前好感度2100】
好感度在緩慢而穩定地爬升。雖然幅度很小,但讓林玉備受鼓舞。
這天周五,放學後。
林玉照例背著書包來到了圖書館三樓。今天她挑了一本《藝術鑒賞入門》,打算換個不那麼枯燥的痛苦方式。剛在老位置坐下沒多久,還沒翻幾頁,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壓抑的咳嗽聲。
她下意識地轉頭,發現聲音來自坐在斜對麵不遠處的許清言。他依舊坐姿端正,背脊挺直,側臉在窗外透進來的光線下顯得輪廓分明。但仔細看去,他的臉色似乎比平時更蒼白一些,缺乏血色,淡色的唇瓣也乾燥得近乎透明,偶爾會用修長的指節抵住唇邊,低低地咳嗽幾聲,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顯然在極力忍耐著身體的不適。
他生病了?林玉愣了一下。
此刻看到他這副隱忍不適、甚至帶著一絲脆弱的樣子,林玉心裡莫名地動了一下,像是被羽毛輕輕搔過。
她立刻在腦海中呼叫係統:“2573,掃描許清言身體狀況。”
【掃描完成:目標人物許清言,體溫38.5c,輕微呼吸道感染,伴有頭痛、肌肉酸痛症狀。建議立即休息與補充水分。】
果然發燒了。都這樣了還來看書?真是個書呆子!
林玉皺了皺眉。按照原主的人設,她應該對此漠不關心,甚至可能覺得他咳嗽打擾了自己。但……這是一個機會。
她眼珠轉了轉,心裡迅速有了主意。
她“啪”地一聲合上麵前那本根本沒看進去幾個字的《藝術鑒賞入門》,動作幅度不大,但在安靜的環境中足夠引起注意。她站起身,故意弄出點動靜,朝著許清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