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剝離的痛苦遠超想象,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縷神魂都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拉伸,然後強行塞進一個不斷扭曲變形的狹小管道。
黑暗並非純粹的黑,而是混雜著無數扭曲破碎的光影和混亂的能量流,足以讓任何心智不堅的修士瞬間瘋狂。
黃一夢緊守靈台最後一點清明,《星衍訣》與《搬山煉體術》運轉到極致,星辰之心碎片散發出溫潤的造化之力,勉強護住她與熊大力的核心不被這狂暴的空間之力徹底湮滅。
熊大力早已昏迷過去,全靠黃一夢死死拉住,他那初步蘇醒的磐石戰體在無意識狀態下自主激發,淡金色紋路明滅不定,硬生生扛住了大部分空間撕扯的餘波。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噗通!噗通!
兩人如同被隨意丟棄的垃圾,從虛空中拋出,重重砸落在堅硬而冰冷的地麵上。
黃一夢強忍著神魂欲裂和渾身散架般的劇痛,第一時間翻身躍起,神識如同受驚的觸角,瞬間掃向四周。十二枚星軌鏢無聲無息地懸浮在她身側,散發著冰冷的殺意。
入目所見,讓她微微一愣。
這裡並非想象中的絕地,也不是什麼生機勃勃的新世界,而是一片……破碎的星辰內部?
他們似乎身處一塊巨大無比的星辰碎片內部。頭頂並非天空,而是由無數凝固的、散發著微弱星光的岩石構成的“穹頂”,高達千丈,一眼望不到儘頭。
腳下是同樣材質的暗色地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縫,一些裂縫深處隱隱有赤紅色的岩漿光芒透出,帶來一絲微弱的光和熱。
空氣中彌漫著稀薄卻異常精純的星辰靈氣,雖然總量遠不如星門之內,但勝在平和,幾乎無需煉化就能吸收。隻是這靈氣中,同樣帶著一股萬物終結的寂寥與蒼涼。
這裡安靜得可怕,除了他們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再無任何聲響。沒有風,沒有蟲鳴,沒有生命的氣息。
“咳咳……”熊大力悠悠轉醒,掙紮著坐起身,他看起來比黃一夢還要淒慘,渾身衣衫襤褸,布滿了細密的血口子,那是空間之力切割的痕跡。
但他眼神卻異常明亮,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警惕地看向四周,“前輩……俺們這是……在哪兒?”
“不清楚,但暫時安全。”黃一夢收回神識,初步判斷此地沒有的威脅。她取出療傷丹藥,自己服下幾顆,又遞給熊大力一瓶。
兩人各自盤膝坐下,開始運功療傷。
黃一夢內視自身,情況不容樂觀。強行催動星辰之心和星軌鏢對抗情欲老魔,又經曆了凶險的空間傳送,她的經脈多處受損,金丹光芒也有些黯淡,神魂更是傳來陣陣虛弱感。
但好處是,經過這番極限壓榨和星辰造化之力的滋養,她的修為根基反而更加紮實,對力量的掌控也精進了一絲。
熊大力的傷勢主要集中在肉身,磐石戰體確實強悍,那些皮外傷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斷裂的骨頭也在氣血之力的衝刷下緩緩接續。
他一邊療傷,一邊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憨厚的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對新地方的好奇。
數個時辰後,兩人的傷勢暫時穩定下來。
黃一夢站起身,開始仔細探查這片星辰碎片。碎片內部空間極大,仿佛一個小型秘境。她沿著一個方向前行,熊大力緊隨其後。
他們看到了凝固的星辰熔岩形成的奇異雕塑,看到了深不見底、散發著熾熱氣息的地裂,甚至在一處相對完整的岩壁上,發現了一些模糊不清的、似乎是某種古老星辰文字刻下的痕跡,可惜歲月太久遠,早已無法辨認。
這裡就像一顆星辰死亡後,留下的巨大殘骸,寂靜地漂浮在宇宙的某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