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議事廳。
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家主林嘯端坐主位,臉色鐵青,放在檀木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下方,林家幾位核心長老分列兩側,個個麵色難看,或驚怒,或陰沉。大廳中央,擺放著兩具以白布覆蓋的屍體,正是林七與林九。
“死了……兩個築基十層巔峰的影梭,在鬨市之中,被人像殺雞一樣宰了!”一個脾氣火爆的紅臉長老猛地一拍桌子,實木桌麵瞬間布滿裂紋,“奇恥大辱!這是我林家立族以來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
“那女人到底什麼來頭?築基六層?狗屁!能瞬殺林七林九,至少是金丹!而且是精通襲殺的金丹!”另一位麵容枯槁的長老聲音嘶啞,眼中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查!動用一切力量去查!就算把青溪城翻過來,也要把那女人揪出來!”紅臉長老怒吼,聲震屋瓦。
“查?怎麼查?”一個一直閉目養神的白須老者緩緩開口,他是林家的大長老,地位尊崇,“鬨市殺人,痕跡全無,連城主府派去的人都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手段狠辣,心思縝密。我們連她真正的樣貌、修為、根腳都一無所知!”
他睜開眼,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臉色最難看的林嘯身上:“嘯兒,風兒這次,怕是給家族惹來了一個不該惹的對手。”
林嘯胸口劇烈起伏,兒子林風此刻正跪在廳外,瑟瑟發抖。他何嘗不怒?但他身為家主,必須權衡利弊。
兩名影梭的損失,對林家而言已是傷筋動骨。若對方真是金丹修士,而且是不按常理出牌、行事酷烈的金丹,那繼續糾纏下去,代價可能遠超想象。
“大長老的意思是……此事就此作罷?”林嘯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不甘。
“作罷?”大長老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老謀深算的精光,“我林家立足青溪城數百年,靠的不是忍氣吞聲。但報複,不一定非要明刀明槍。”
他頓了頓,緩緩道:“將此事原委,包括風兒在黑市強買不成、對方反擊、以及影梭被反殺之事,稍加修飾,透露給城主府和其他幾家。重點強調此女手段詭異,實力莫測,疑似外來金丹。”
“禍水東引?”林嘯眉頭微動。
“是借勢。”大長老糾正道,“一個來曆不明、實力強橫、行事無忌的金丹修士出現在青溪城,感到不安的,不該隻有我林家。讓城主府和其他家族先去碰碰這顆釘子。
我們,暫且隱忍,暗中調查。若能找到其跟腳或弱點,再圖後計不遲。若找不到……此事,便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廳內陷入沉默。眾長老麵麵相覷,雖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承認,這是目前最穩妥、對家族最有利的做法。與一個神秘莫測的金丹死磕,風險太大。
林嘯沉默良久,終於頹然揮了揮手:“就依大長老之言。將林風禁足一年,扣除三年修煉資源!對外……就按大長老說的辦。”
一股憋悶的怒火,被強行壓在了林家眾人的心底。他們第一次意識到,在這青溪城,並非所有人都需要賣林家的麵子。
……
與此同時,城主府,二公子趙昶的奢華寢殿內。
趙昶臉色蒼白地躺在軟榻上,眼窩深陷,精神萎靡。一位身著八卦道袍、手持拂塵,留著三縷長須,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老者,正閉目凝神,指尖搭在趙昶的腕脈上,絲絲縷縷溫和的神識之力探入其體內。
此人便是趙昶重金請來的慧明道人。
殿內熏香嫋嫋,氣氛安靜。趙昶緊張地看著慧明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這幾日他備受折磨,隻要一閉眼,就仿佛看到那黑衣女修冰冷的眼神,稍一動怒或想起那日百草閣受辱之事,便覺心口刺痛,後頸發涼,難以安枕。他懷疑自己是中了邪,或是被人下了咒。
良久,慧明道人緩緩睜開眼,眉頭微蹙,撫須不語。
“道長,如何?本公子可是中了什麼邪術?”趙昶急忙問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慧明道人沉吟片刻,方才緩緩道:“二公子脈象虛浮,神魂不寧,確有外邪侵擾之兆。”
趙昶心中一緊:“可能化解?”
“待貧道細細探查一番。”慧明道人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繪製著複雜朱砂紋路的黃色符籙,口中念念有詞,指尖靈光一閃,符籙無風自燃,化作一道清蒙蒙的光暈,籠罩向趙昶頭頂。
這是他獨門的“安神定魂符”,兼具安撫神魂與探查異種魂力的功效。
光暈落下,趙昶頓覺一股清涼之意浸透識海,多日來的煩躁心悸似乎緩解了不少,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喜色。
然而,慧明道人的臉色卻在光暈觸及趙昶神魂深處的刹那,猛地一變!
他感覺到了一股極其隱晦、卻異常堅韌冰冷的力量,如同一條細小的毒蛇,盤踞在趙昶的神魂本源附近。那力量帶著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仿佛來自遙遠星空的冰冷與死寂,他的安神符光在靠近時,竟隱隱有被其同化、湮滅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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