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還坐在石階上,墨鏡沒摘,耳朵裡塞著音響漏出來的破音二人轉。那調子歪得離譜,像誰踩了貓尾巴,可他就愛聽這個。布袋裡的廢鐵硌著大腿,他一根根摸過去,半塊電路板、彎鋼筋、還有趙虎他爹那隻破靴子——剛換的夜視墨鏡就靠它來的。
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手指在布袋口輕輕一掐,把那片帶血的廢鐵藏得更深了。
剛才係統說了,地下三十丈有動靜,信號斷斷續續,查不出是誰乾的。這種時候,誰靠近都得過篩子。
腳步聲由遠及近,不是弟子那種輕飄飄的走法,是靴子砸地,咚咚響,帶著點硬撐的氣勢。
江麼眼皮都沒抬。
那人走到台階前,站定,喘了口氣,像是跑了一路。
“江……江哥。”
聲音有點抖,但努力穩著。
江麼這才緩緩抬頭,墨鏡壓得低,隻露出半截下巴,嘴角一歪:“喲,這不是城主家的大少爺嗎?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破地方?”
趙虎站在那兒,金絲華服穿得整整齊齊,頭發梳得油光水滑,可臉上那股傲氣沒了。他雙手貼褲縫,腳尖並攏,活像被班主任叫去訓話的學生。
“我……我是來拜師的。”他說完,自己先紅了臉。
江麼“嗯?”了一聲,慢悠悠地從布袋裡掏出一顆源晶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甜味一炸,他才開口:“拜師?你不是一直喊我廢物嗎?咋,現在廢物當盟主了,你就想來抱大腿?”
趙虎腦袋垂得更低:“以前是我混蛋,我不懂事。您那一拳轟我下擂台,量子盾炸得我三天沒直腰,我才知道……我不是對手。”
“哦?”江麼歪頭,“那你現在是認打認罰,還是認我這個人?”
“我都認!”趙虎猛地抬頭,“江哥,您讓我乾啥我都乾!隻要您肯收我!”
江麼盯著他,半天沒說話。破音二人轉還在唱:“正月裡那個來是新春呐~”,音響天線晃得像抽風。
他忽然笑了,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行啊,想跟我混?可以。”
趙虎眼睛一亮。
“但我這兒不教打架,不教裝逼,也不搞什麼高深功法。”江麼慢悠悠地說,“入門第一課——撿廢鐵。”
“啊?”趙虎愣住。
“三斤。”江麼豎起三根手指,“明天這個時候,你拎三斤廢鐵來,我就考慮讓你進門。”
“撿……撿垃圾?”趙虎聲音都變了。
“對。”江麼點頭,“破瓶子、爛鐵皮、斷繩子、舊鞋底,隻要是沒人要的,都算。你要是覺得丟人,現在就可以轉身走人,我不攔你。”
趙虎張了張嘴,想反駁,又憋了回去。他看看江麼,又看看地上散落的焦黑金屬片,再看看自己鋥亮的靴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這算哪門子修行?”他小聲嘀咕。
“你說呢?”江麼反問,“你以為修行就得盤腿念經?打坐十年不如實戰一天,實戰一天不如撿廢鐵三斤。我這係統,專收破爛,變廢為寶。你要真想變強,就得先學會低頭。”
趙虎咬著嘴唇,拳頭攥得咯吱響。他從小到大,啥時候乾過這活?掃地都有下人代勞,現在讓他去翻垃圾堆?
可他又想起那天擂台上,江麼站在那兒,灰撲撲一身短打,手裡甩著個鍋蓋,下一秒量子盾炸出,把他整個人掀飛出去,臉栽進泥裡。全城人都笑瘋了,連他爹都踹了他一腳。
他咽了口唾沫。
“行。”他終於開口,“我撿。”
江麼挑眉:“真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