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的額頭抵著那塊滾燙的令牌，金光從眉心炸開，順著識海邊緣一圈圈蕩出去。他沒睜眼，也不敢睜。剛才那一嗓子吼完，整個人像是被抽了筋，骨頭縫裡都在抖。可他知道，現在倒不得。
這玩意兒剛認主，還不聽話。
魂海裡的齒輪還在亂轉，符文飄得到處都是，像一群沒頭蒼蠅。更邪乎的是，那兩下心跳聲越來越近，一輕一重，貼著他神識來回撞。換以前他早喊娘了，但現在他咬著牙不躲。
“你不是要融合嗎？”江麼心裡罵，“來啊！老子撿破爛都敢拿生鏽鐵片換核彈，還怕你倆心跳？”
他把手攥得更緊，令牌上的金光突然一頓，緊接著，整個領域哢的一聲，像是上了膛。
嗡——
一道銀線從虛空中劃過，直奔他胸口。江麼本能想擋，但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他知道這不是攻擊。這是回應。
銀線碰到他心口的瞬間，魂海猛地安靜了。所有亂飛的符文歸位，齒輪開始同步轉動，雷光繞著邊界走了一圈，穩穩停住。那股拉扯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的熟悉。
就像冬天鑽進剛曬過的被窩。
“你可算醒了。”江麼喘了口氣，嘴上不饒人，“再晚點我都要自己拆了這係統當廢鐵賣。”
話音剛落，領域中央浮出一道影子。銀甲，長發，眼神冷得能凍死人。妘燼站在那兒，沒說話，也沒動，就那麼看著他。
江麼忽然覺得喉嚨有點乾。
他見過妘燼發威，一指頭戳爆城主府；也見過她拚命，為了救他差點把自己燒成灰。但這一刻的她不一樣。不是高高在上的戰神，也不是護崽護瘋的外掛，倒像是……迷了路的人，終於找到了門牌號。
“你說誰是小醜？”江麼咧嘴一笑，“我江麼能讓趙虎天天蹲門口撿廢鐵，就能讓你從這塊破鐵疙瘩裡走出來。”
妘燼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斷斷續續：“彆碰……核心……他們在看……”
“誰？”江麼問。
她沒答。
風一樣散了。
可就在消失前，她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裡沒有警告，沒有冷漠，反而有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軟。
江麼愣了一下。
然後笑了。
“行，你不讓碰，那我自己造個新的。”
他把令牌往天上一拋，雙手掐了個奇怪的手勢。不是玄靈宗的印訣，也不是天機閣的秘法，而是從係統裡扒拉出來的老式指令碼。輸入方式還挺土——用指甲在掌心劃三道，再拍進金光裡。
綠屏閃了。
【警告！未登記操作模式！是否強製執行？】
“執行個屁！”江麼罵，“老子現在就是係統管理員！給我開功能！”
令牌滴溜溜一轉，突然射出一片光幕。上麵全是字，密密麻麻，還有圖。江麼一看樂了——這不就跟收廢品站貼牆上的價目表一個樣？
隻不過這次寫的不是“鋁罐五毛，鐵皮一塊”，而是“遺跡坐標解鎖：需獻祭一段真實記憶”。
“就這？”江麼嗤笑，“我還以為得多難。”
他閉上眼，伸手往識海深處一掏，拽出一段畫麵。
七歲那年，江家族會。
一群人圍著他笑。二長老抱著孫子上台展示靈氣感應，金光衝天。輪到他時，測靈石黑得跟炭似的。有人喊：“廢物也配叫江家人？”另一個接話：“不如送去掃茅房。”全場哄笑。他站在台上，手心全是汗，一句話沒說，低著頭下來了。那天晚上，他躲在柴房啃源晶糖，糖化了都不知道。
這段記憶他早封了，不想翻。
但現在他一把撕開，扔進了金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