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走出天機閣地界,手腕上的鐵疙瘩還在嘀咕:“你這回真把天機閣當廢品回收站了。”
他沒搭腔,腳底踩著碎石一路往回走。後山的風比剛才大了些,吹得褲腿啪啪響。
還沒到練劍台,就看見妘燼站在那兒,銀甲在夕陽下泛著光,手裡拎著一把虛影般的劍。
“你來了。”她說。
江麼撓撓頭,“剛炸完人,有點上頭。你說我要是把天機閣全拆了,能不能換十門引力炮?”
話音未落,腦後就是一巴掌。
不疼,但猝不及防,他往前踉蹌兩步。
“你剛炸完人,腦子也炸傻了?”妘燼聲音冷,“現在該練的是劍,不是炮。”
她抬手,指尖金光流轉,凝出一道劍氣。那劍虛幻不定,可周圍的空氣卻像被壓彎了,發出低沉的嗡鳴。
“這叫‘輪回’。”她說,“斬的是因果,斷的是宿命。”
江麼盯著那劍,咽了口唾沫。“聽著挺玄乎……能當反物質手雷使不?”
妘燼翻了個白眼,“你拿啤酒瓶都換不出這玩意兒。”
她把劍遞過去,“握。”
江麼伸手接過。劍身剛入手,一股熱流猛地竄進手臂,直衝腦門。
他晃了晃腦袋,“哎喲,帶電啊?”
“心神合一。”妘燼退後一步,“彆想炸誰,要想怎麼斬斷一切束縛你的東西。”
江麼深吸一口氣,擺了個架勢,揮劍。
呼啦——
一道亂流掃過地麵,幾塊石頭炸成渣,塵土飛起半人高。
“就這?”妘燼皺眉,“你在想什麼?”
“我……”江麼撓頭,“我在想上次炸暗影盟據點那炮夠不夠勁。”
“我說了!”妘燼語氣炸了,“這不是手雷!這是劍!要的是心火!是恨意!是你不想再被人踩在腳下的決心!”
她盯著他,“想想墨玄吐血的樣子,想想幽玄怎麼笑你廢物,想想迦羅一腳踩碎屋簷時看你的眼神——他們覺得你連螻蟻都不如。”
江麼低頭看著劍。
畫麵一個個蹦出來:祠堂裡族老甩他耳光,趙虎帶著人圍著他笑,清虛罰他掃台階三個月,墨玄坐在觀星台上俯視眾生,幽玄隔著毒霧說“待宰羔羊”,迦羅踩著廢墟說“卑微生物”。
胸口悶得發燙。
他咬牙,握緊劍柄。
“我不是為了讓他們怕我才練這劍。”他低聲說。
抬頭時,眼裡閃著光。
“我是要讓他們知道——垃圾堆裡爬出來的人,也能把他們的神殿,一劍拆了。”
話音落下,劍尖驟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轟!
一道半月形劍氣撕裂空氣,直奔遠處山壁。
整麵岩石瞬間炸開,碎石如雨般砸落,塵浪衝天而起,足足掀了十幾丈高。
餘波震得地麵顫抖,連後山的老鬆樹都晃了幾晃。
江麼站在原地,手臂發麻,呼吸急促。
妘燼看著那片廢墟,嘴角微微揚起。
“不錯。”她說,“總算沒白教。”
江麼咧嘴笑了下,又趕緊收住,“咳,低調低調。”
妘燼走到他麵前,伸手按在他肩膀上。
“輪回劍法,核心不在招式。”她說,“而在‘拆神’二字。”
“拆神?”
“對。”她點頭,“你要想象自己在拆一座神廟——一根柱子一根梁地拆,一塊瓦一片磚地砸。每一劍,都是在打破規則,否定命運。”
江麼若有所思,“就像我把引力炮裝在破銅爛鐵上?”
“差不多。”她輕哼,“隻不過這次,你要用劍,把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從神壇上一寸寸砍下來。”
江麼點點頭,閉上眼。
腦海裡浮現出天機閣主殿的輪廓,墨玄坐在高位上掐算天命,幽玄躲在暗處布棋,迦羅張開翅膀遮蔽天空。
他舉起劍,緩緩劃出第一道弧線。
沒有聲響,也沒有爆炸。
可空氣中,一道極細的金線悄然浮現,像刀鋒劃過玻璃,留下一道看不見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