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盤坐在後山石台上,呼吸平穩。量子劍橫在腿上,刃口朝外,手腕上的鐵疙瘩安靜得不像話。
他沒睜眼,但能感覺到體內不對勁。玄力是金光,在經脈裡跑得好好的,可那股從係統來的藍紅數據流總愛亂竄,時不時撞一下金光,像倆不熟的鄰居搶道兒,撞上了就刺啦一疼。
“拆神,非拆形,乃破命。”他心裡默念,一吸一呼都慢半拍,專門等那兩股能量對上線。
第七圈的時候,金光和數據流終於順了點,貼著螺旋通道轉,一圈套一圈,有點像鐵疙瘩抽獎時轉盤那種動靜。
他想起白天那一劍。山壁炸開,石頭飛天,塵浪衝十幾丈高。那時候腦子裡啥都沒想,就一句——你們把我當廢物?我偏要把你們的神殿拆了。
這股勁兒一上來,丹田猛地一熱。
金光亮了,數據流也老實了,倆玩意兒在肚子裡擰成一股勁,慢慢轉出個太極樣式的漩渦,穩穩當當。
“行啊。”他嘴角抽了一下,“還挺配。”
識海裡突然一涼,妘燼留下的那道符印自己動了。細密的小字往外冒,一個個往腦子裡鑽,全是輪回劍法的招式。
第一式:斷因果。
第二式:斬宿命。
第三式:逆輪轉……
江麼眉頭皺成疙瘩,汗順著太陽穴往下淌。三十六式,一式接一式,跟背課文似的,還不能錯。
“記住了……”他咬牙,“斷因果、斬宿命、逆輪轉、破封印、裂天機、焚道心……”
一口氣背到第十二式,腦袋嗡地一響,差點岔氣。
“哎喲我去……這不是練劍,是考編呢?”他心裡罵,“誰定的規矩三十六式?改成六式不行嗎?省電!”
可他知道不行。妘燼說了,錯一式,整套功法就得重來。她那眼神,一看就是說到做到的主。
他閉緊嘴,繼續背。
一遍不行背兩遍,兩遍不行就三遍。
識海裡的符文越纏越多,像蜘蛛結網,把他整個意識包在裡麵。疼是真疼,跟有人拿小錘子敲腦殼似的,但他沒動。
動一下,前功儘棄。
鐵疙瘩腕表忽然發燙,銀光從縫隙裡滲出來,順著胳膊爬到肩頭,最後繞進後頸,鑽進識海,給那層護魂光幕添了點料。
江麼不知道這些,他隻知道現在不能停。
玄力和科技流在丹田轉得越來越穩,識海裡的劍意也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看”到每一招的軌跡——不是用眼睛,是用身體記住的。
第十八式:碎神壇。
第二十三式:焚香案。
第二十七式:斬執念。
越往後背,心越靜。剛開始是硬扛,後來變成自然流淌,像水進了溝,嘩啦就下去了。
他整個人坐得筆直,呼吸幾乎聽不見,隻有胸口微微起伏。
月光照下來,落在他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嘴唇一直動,無聲地重複著招式名。
遠處風聲停了。
連樹葉都不搖了。
石台周圍地麵出現細微裂痕,呈放射狀往外延展,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壓力壓出來的。
鐵疙瘩綠屏閃了一下,東北腔沒出聲,隻彈了個字:【穩】。
江麼沒理它。
他已經進入一種奇怪的狀態。身體還在,但感覺不到重量,像飄著,又像被釘住。腦子裡隻剩劍,一式接一式,循環往複。
最後一式背完,識海猛地一震。
所有符文縮成一點,沉入最深處,像顆種子埋進土裡。
他鬆了口氣,差點笑出來。
“三十六……齊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