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剛吹起地上的灰，江麼就蹽著步子往回走。
他沒回頭，也沒多看那破廟一眼。三個探子拖著被鎖鏈捆成粽子的幽玄往村口去，他懶得管後續怎麼收場。這種老東西，丟出去曬太陽都能自個兒蒸發掉。
回到江家宅院，天已經擦黑。
他一屁股坐在後院老槐樹下的石凳上，戰甲殘片嘩啦響了一聲，他順手卸下來堆在腳邊。量子劍還握在手裡，劍身裂了道縫，像張歪嘴。
他低頭看著劍柄，手指慢慢摩挲那道裂痕。
剛才那一仗不算輕鬆。腿還在疼，右肩也跟散了架似的。但他沒動，也沒喊人。這時候誰來都彆想讓他開口。
劍突然抖了一下。
銀光從劍柄裡冒出來，順著劍身往上爬，像是水銀流動。接著，一道人影緩緩從劍裡飄出來，站在他麵前。
妘燼。
這次不一樣了。以前她出來都是霧蒙蒙的一團，說話像隔著層紗。現在她站得穩，輪廓清楚，頭發一根根飄著，眼睛藍得發亮。
江麼抬頭，沒說話。
妘燼看了他一眼，“又惹事了？”
“沒。”他說，“就順手收拾了個老廢物。”
“幽玄？”
“嗯。”
妘燼輕輕哼了一聲，“你膽子不小。”
“我膽子一直不小。”江麼伸手，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就是以前沒人信。”
妘燼沒甩開。
她低頭看他抓著自己的手，眉頭微皺，“你乾什麼？”
“摸摸。”他說，“看看是不是真的。”
“廢話。”她抽了下手沒抽動，“我能在這站住，還不算凝實？”
“不算。”江麼不鬆手，“等我把你的殘魂都找回來，才算。”
妘燼頓了一下。
她盯著他，眼神有點冷，“你聽他說什麼了？”
“誰？”
“幽玄。”
江麼咧嘴一笑，“哦，他說你是利用我，讓我當棋子。”
妘燼臉色一沉，“你就信了？”
“我不信。”江麼把手往上移，握住她的手，“我要是信，還能這麼穩坐這兒？早把你扔係統裡封存了。”
妘燼沒吭聲。
她轉過頭，看向院子角落那堆廢鐵，“你每次打贏一場，都要坐這兒發呆？”
“這不是發呆。”江麼鬆開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這是收工儀式。打完架，撿點破爛，坐一會兒，想想下頓吃啥。”
妘燼沒坐。
她站在那兒，光影映在臉上，忽明忽暗。
“你沒必要找我所有殘魂。”她說，“有些碎片……早就化了。”
“化了我也要挖出來拚上。”江麼站起來，走到她麵前，“你說你是戰神，是主腦，是上古文明最後意識體。可在我眼裡，你就一個人，還是我罩的。”
妘燼瞪他，“誰要你罩？”
“你不要也得要。”江麼指了指自己腦袋，“你把劍意種我識海裡，我就賴上你了。你想跑都跑不掉。”
妘燼嘴角動了動，像是想笑又忍住了。
“你這人……真是無賴。”
“無賴怎麼了？”江麼聳肩，“我沒修為的時候靠嘴活著，現在有係統了，嘴更硬。”
妘燼沉默了幾秒，忽然問：“你不怕嗎？”
“怕啥？”
“怕我是假的，怕我有一天會消失，怕我根本不是為了救你。”
江麼笑了。
他笑得特彆大聲，差點驚飛樹上一隻麻雀。
“你要是假的，能一指頭戳爆城主府？你要真想害我，上次毒霧那會兒直接撒手就行。至於消失？”他拍拍量子劍，“你藏這玩意兒裡比我親媽還緊，想走早走了。”
妘燼看著他，眼神變了。
不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冷，也不是戰鬥時的狠，而是一種說不清的東西。
“你就不怕……我真是利用你？”
“怕。”江麼點頭，“但我更怕我哪天慫了，連問都不敢問你一句‘你還好嗎’。”
妘燼呼吸一頓。
她低下頭，聲音輕了點，“我不是……不需要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