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淵鬼市的喧囂如同黏稠的潮水,在方源身後起伏湧動。他步伐看似從容,身形在光怪陸離的陰影與扭曲的人流縫隙間穿行,精準地避開那些明顯不懷好意的碰撞與試探。然而,那幾道如同附骨之疽的陰冷氣息,始終綴在身後,如同黑暗中窺伺的毒蛇,耐心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
他並未直接朝著地圖指示的出口方向而去,反而故意在錯綜複雜、汙水橫流的巷道間繞行。他在測試,測試跟蹤者的數量、實力,以及耐心。
三條。至少三條尾巴。一道氣息輕靈飄忽,似擅長潛行追蹤;一道沉重晦澀,帶著土石的腥氣,應是防禦或控場的好手;最後一道則最為隱晦,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甜膩感,讓方源本能地感到一絲厭惡——那是與“拜魂教”相關的味道。
很好。雜魚,以及一條可能有點價值的“舌頭”。
方源眼中冰芒一閃,腳下方向陡然一變,不再徘徊,而是加速朝著地圖上標注的、通往北原路徑的其中一個入口方向掠去。那入口位於地淵城邊緣,一處廢棄的礦機轉運站,據說那裡通道複雜,環境惡劣,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他的加速,立刻引來了身後追蹤者的反應。那輕靈的氣息陡然逼近,一道幾乎融入環境、顏色與周圍岩壁無異的模糊影子,如同鬼魅般從側後方悄無聲息地貼近,一柄淬著幽藍光澤的短刃,直刺方源後心!速度極快,角度刁鑽,顯然是精通暗殺的好手。
然而,就在短刃即將及體的刹那,方源前衝的身影如同違反了慣性般驟然頓住、側滑!那柄淬毒短刃擦著他的衣角掠過,刺了個空。
刺客瞳孔一縮,心中警鈴大作,就想抽身後撤。
但已經晚了。
方源甚至沒有回頭,反手一指點出!指尖暗銀色煞元凝聚,並非浩大聲勢,而是凝練如針,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向刺客持刃手腕的某個隱秘穴位!
“噗!”
一聲輕微悶響。那刺客隻覺得手腕一麻,整條手臂瞬間失去知覺,短刃“當啷”墜地。他駭然失色,想要遁入陰影,卻發現自己周身的空氣仿佛變得粘稠無比,行動遲滯了數倍!一股冰冷死寂的意蘊如同無形的蛛網,將他牢牢束縛——是幽泉煞元形成的力場!
他甚至連驚呼都未能發出,方源的另一隻手已如鐵鉗般扼住了他的咽喉,恐怖的寒氣瞬間侵入,凍結了他的聲帶與大部分生機。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另外兩名追蹤者甚至還沒來得及靠近,就看到同伴如同被掐滅的燭火般,軟軟倒了下去,被方源隨手扔進了旁邊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堆裡,再無動靜。
“點子紮手!”那氣息沉重的追蹤者低吼一聲,不敢再托大,雙拳猛地砸向地麵!
“轟!”
地麵劇震,堅硬的岩石仿佛活了過來,化作兩隻巨大的石手,一左一右,帶著萬鈞之力,向著方源合攏拍來!同時,一股沉重的力場籠罩而下,試圖限製方源的行動。
而那名帶著血腥甜膩氣息的追蹤者,則隱藏在石手掀起的煙塵之後,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捏著一個詭異的、仿佛由黑色骨頭雕成的小偶,一縷縷肉眼難見的血色絲線,如同活物般,悄無聲息地纏向方源的腳踝與影子,帶著一股侵蝕魂魄的陰邪之力。
麵對左右夾擊的石手和腳下詭異的束縛,方源眼神依舊平靜。他甚至沒有動用風炎矢蠱。
體內幽泉煞元轟然運轉,那融合了極致冰寒與地火煞氣的力量,在此刻展現出恐怖的威能。他身形不退反進,迎著左側拍來的石手,一拳轟出!
拳鋒之上,暗銀色煞元吞吐,隱隱有乳白色寒光流轉。
“哢嚓——!”
那足以拍碎精鐵的岩石巨手,在與方源拳頭接觸的瞬間,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從接觸點開始,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緊接著,極寒的煞元順著裂紋瘋狂侵入,整隻石手在下一刻轟然崩碎,化作無數覆蓋著白霜的碎石,四散飛濺!
幾乎在同一時間,方源腳下微頓,那纏繞而來的血色絲線剛一接觸到他體表那層無形的幽泉煞元力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滋滋”的輕響,瞬間被凍結、崩斷!那隱藏在煙塵後的“拜魂教”信徒悶哼一聲,手中骨偶上赫然出現了幾道裂痕,顯然受到了反噬。
而右側的石手已然拍至!方源看也不看,左腿如同鋼鞭般向後橫掃,腿風淩厲,帶著一股凍結靈魂的寒意!
“嘭!”
又是一聲巨響,右側石手應聲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