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用了整整一個下午,將西市貨棧的情報與之前的觀察記錄仔細核對、整理。他將所有資料按“貨棧日常貨物流轉”“特殊貨物軍械)動向”“涉及人員與勢力”三類分類,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重點,還繪製了一張簡易的“軍械流轉路線圖”,清晰地展示出從柳家到西市貨棧,再到北狄邊境的整個流程。看著桌上整理得井井有條的資料,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盤算著:明日一早就將這些資料交給玄甲軍,或許能儘快傳回京城,為太子製定應對策略提供幫助。
然而,天不遂人願。當晚,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烏雲密布,狂風呼嘯著席卷通州城,緊接著,傾盆大雨毫無預兆地落下。雨點砸在客棧的瓦片上,發出“劈裡啪啦”的巨響,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淹沒。趙珩坐在窗邊,看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心中隱隱不安——江南的雨季雖多雨,卻極少有如此猛烈的暴雨,恐怕會引發災情。
果然,半夜時分,客棧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呼喊聲。趙珩被驚醒,披衣起身,走到窗邊仔細傾聽。隻聽有人大喊:“山洪來了!快逃啊!”“城西的道路被衝毀了!”他心中一沉,推開房門,隻見客棧的夥計們正慌亂地收拾東西,臉上滿是驚恐。掌櫃的站在堂內,大聲安撫眾人:“大家彆慌,客棧地勢高,暫時安全,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趙珩拉住一個夥計,急切問道:“城西的道路真被衝毀了?那是通往京城的路嗎?”夥計點點頭,臉色蒼白:“是啊,公子,剛才有人從城西跑過來報信,山洪把路衝得一塌糊塗,連馬車都過不去,恐怕短時間內沒法走了。”趙珩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他被困在通州了,不僅無法按時回京,連資料也沒法交給玄甲軍。
一夜無眠。第二天清晨,暴雨終於停歇,天空泛起淡淡的魚肚白。趙珩推開房門,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麵而來。客棧外的街道上積滿了水,不少房屋的屋頂被雨水衝垮,樹枝折斷在地,一片狼藉。他站在門口,望著城西的方向,眉頭緊鎖,心中滿是焦慮。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快步走到他麵前,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注意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趙珩,壓低聲音道:“公子,這是玄甲軍的兄弟讓我轉交的,說是太子殿下的親筆信。”趙珩心中一喜,接過信,認出漢子是客棧附近一家雜貨鋪的老板,想必是玄甲軍的暗線。他連忙將信揣入懷中,對漢子道了聲謝,轉身回到房間。
關上門,趙珩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信紙是太子常用的灑金宣紙,上麵的字跡蒼勁有力,正是太子的親筆:“珩弟,得知你被困通州,切勿急躁。山洪突發,道路損毀嚴重,需些時日修複,你可繼續以遊學名義在通州停留,切勿暴露真實目的。若需進一步情報,仍從墨影閣購買,切記,切勿親自調查、涉險行事——你的安全比任何情報都重要。近期柳家在江南活動頻繁,與北狄的聯係愈發緊密,你需多留意其動向,但隻需記錄觀察,不可靠近柳家的據點,尤其是城外的道觀,據查那裡可能藏有秘密,務必遠離。待道路修複,再酌情安排回京事宜。兄,衡。”
看著信中的叮囑,趙珩心中一陣溫暖,焦慮也消散了不少。太子的話語雖嚴厲,卻滿是關心,讓他更加堅定了“不犯險”的想法。他將信小心翼翼地折好,藏進書篋的暗格,與之前的情報放在一起。既然無法回京,那便按太子的指令,繼續以遊學名義留在通州,默默觀察柳家的動向,等待道路修複。
整理好心情,趙珩決定出門走走,看看通州的災情,也順便“遊學”一番,貼合自己的身份。他剛走到客棧門口,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蘇雲穿著一身素色錦袍,正站在客棧對麵的茶攤前,與茶攤老板交談著什麼。蘇雲似乎也看到了他,笑著朝他走來。
“子衿公子,”蘇雲走到他麵前,語氣帶著關切,“聽聞昨晚山洪暴發,衝毀了通往京城的道路,你無法按時回京了?”趙珩點點頭,苦笑道:“是啊,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災情,隻能暫時留在通州了。”蘇雲聞言,溫和道:“若客棧住著不便,公子可搬去蘇府暫住。蘇府有閒置的院落,環境安靜,適合公子讀書遊學,也能避開外麵的雜亂。”
趙珩心中一動,蘇雲的提議確實誘人,蘇府的環境想必比客棧好得多,也更安全。但他轉念一想,自己身上帶著重要的情報,若搬去蘇府,難免會與蘇雲接觸過密,萬一暴露身份或情報,後果不堪設想。於是,他婉拒道:“多謝蘇公子好意,心領了。客棧雖然簡陋,但環境還算安靜,適合整理遊學筆記,就不叨擾蘇府了。”
蘇雲也不勉強,笑著點點頭:“既然公子堅持,那我便不勸了。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公子儘管開口,蘇府在通州還有些人脈,或許能幫上忙。”兩人站在客棧門口,閒聊起來。蘇雲說起江南的雨景,提及通州的名勝古跡,語氣輕鬆;趙珩則順著他的話題,談論著遊學的見聞,偶爾提及幾本聖賢典籍,始終未提及情報、查案之事,完美扮演著“遊學書生”的角色。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照在兩人身上,氣氛和諧融洽,仿佛隻是兩個普通的朋友,在閒聊家常,無人知曉他們背後,藏著怎樣的秘密與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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