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的冬季，白晝短暫，暮色早早籠罩了雪山下的現代化彆墅。李育卿的生活依舊被精確的日程所填充，但內裡已然暗流湧動。周昊那句關於“帶刺玫瑰”的隱喻，如同魔咒，在她腦中反複回響。
她更加瘋狂地投入“學習”。平板電腦裡傳來的資料越來越核心，甚至涉及周氏一些正在進行的、極其隱秘的跨境並購案細節。考核不再局限於問答，開始出現模擬決策場景，要求她在有限時間內做出判斷並承擔“虛擬後果”。她如履薄冰，精神高度緊張，卻也在這種高壓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汲取著養分，商業觸覺變得愈發敏銳。
她開始習慣這種被絕對掌控的節奏，甚至……開始從中獲得一種扭曲的安全感。外界的一切風雨被隔絕，她隻需要專注於他設定的目標，滿足他的期望，就能獲得那一點點“及格”的認可和微小的“自由”花園散步時間偶爾會增加十分鐘）。
手腕上的朱砂烙印似乎不再那麼刺眼，反而像某種身份證明，提醒著她屬於那個強大無比的存在。那種病態的依賴感，如同藤蔓，在不知不覺中纏繞緊她的心臟。
這天深夜，她剛完成一次極其耗神的模擬並購推演，疲憊地準備就寢。那名幾乎從不主動與她交流的女侍者卻突然敲門進來，手中捧著一個衣盒。
“李小姐，先生請您半小時後，去觀星廳。”女侍者的聲音依舊平穩，但眼神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
觀星廳？那是彆墅頂層一個擁有360度玻璃穹頂的房間，她從未被允許進入過。
李育卿的心猛地一跳。深夜突然召見？她接過衣盒，打開一看，裡麵是一件禮服。不是她以往喜歡的豔麗款式，而是一件極其簡潔的暗藍色絲絨長裙，剪裁優雅，質感高級，透著一種內斂的性感，尺寸與她完全吻合。
她拿著裙子，手指微微顫抖。這不是命令，卻比命令更不容拒絕。
半小時後，她換上長裙，甚至下意識地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掩蓋住疲憊。女侍者引著她，走上通往觀星廳的旋轉樓梯。
推開沉重的木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一窒。
整個穹頂玻璃之外，是璀璨無垠的星河，雪山輪廓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微光。廳內沒有開主燈，隻有四周點著的寥寥數支蠟燭，火光跳躍，將中央那個負手而立的挺拔身影拉得長長的。
周昊背對著她，望著星空，聽到腳步聲，並未回頭。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和陳年雪茄的醇厚氣息。
李育卿站在門口，心臟狂跳，手心沁出細汗。她不知道自已為何如此緊張，甚至……有一絲隱秘的期待。
“過來。”他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廳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磁性。
李育卿如同被催眠般，一步步走過去，長裙曳地，悄無聲息。她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周昊緩緩轉過身。他今天似乎也有些不同，穿著寬鬆的深色絲絨外套，少了些平日的冷硬，多了幾分慵懶的侵略性。燭光在他深邃的輪廓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眼神比星空更令人捉摸不透。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從發梢到裙擺，細細打量，如同欣賞一件剛剛被擦拭乾淨、準備納入珍藏的古董。
“裙子很合身。”他淡淡評價。
“謝謝……先生。”李育卿垂下眼簾，聲音微不可聞。
周昊走到一旁的小幾旁，倒了兩杯琥珀色的烈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李育卿猶豫了一下，接過。冰涼的杯壁觸及她溫熱的指尖。
“喝掉。”他命令道，自已先仰頭飲儘了杯中酒。
李育卿看著杯中晃動的液體，一咬牙，也仰頭喝了下去。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她的喉嚨，帶來一陣暖意，卻也讓她更加眩暈。
周昊放下酒杯，走到廳內一台老式的黑膠唱機旁，放上一張唱片。舒緩而帶著一絲曖昧節奏的爵士樂在廳內緩緩流淌開來。
他回到她麵前，伸出手。
“會跳舞嗎？”他問，語氣聽不出情緒。
李育卿怔住了。跳舞？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
“……會一點。”她曾是各種舞會的焦點，探戈、華爾茲都不在話下。
周昊沒有說話，隻是保持著邀請的姿勢。
李育卿將微涼的手放入他溫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