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已下,巨輪轉向。周氏莊園表麵依舊平靜奢華,內裡卻已化作一座精密而危險的狩獵場,每一個齒輪都在周昊意誌的驅動下高速咬合,發出無聲的轟鳴。
地下一號會議室散會後,蘇清月回到房間,周昊那通看似安撫實則更令人心悸的電話,讓她坐立難安。信任?她從不相信周昊會真正信任任何人。這突如其來的“信任”更像是一層塗抹在刀鋒上的蜜糖,甜美之下是致命的銳利。
她在房間裡踱步,腦中飛速旋轉。周昊突然提前歸來,高調調查投毒事件,安全簡報上的公開敲打,緊接著又私下安撫…這一係列組合拳打得她措手不及。他到底掌握了多少?那個基金會…周琛…這些詞像毒蛇一樣纏繞在她心頭。
她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依舊美麗卻難掩一絲焦慮的臉。不能慌,絕對不能慌。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一個隱藏極深的化妝品暗格,裡麵不是珠寶,而是一部未經注冊的衛星電話。她猶豫了片刻,最終沒有撥出。任何異常的通訊都可能被捕捉到。周昊的“深淵”係統,她早有耳聞。
她必須用更隱秘的方式確認外界的信息。她需要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機會。
與此同時,地下檔案庫。
李育卿癱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周昊的命令如同驚雷在她腦中反複炸響。周琛!那個名字是深淵本身的回響!調查他?這簡直是讓她去撬開地獄的大門!
恐懼幾乎將她淹沒,但比恐懼更強烈的,是那絲從絕望縫隙中透出的、扭曲的希望之光。離開這個活墳墓的唯一機會!她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掐入掌心,疼痛讓她混亂的大腦稍微清醒。
她還有價值!她那些見不得光的關係網,那些遊走在灰色地帶的舊部,那些連周昊的正規情報係統都可能忽略的角落…這是她唯一的籌碼!
癲狂和求生欲在她眼中交織。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檔案庫唯一的終端前——這台機器隻能訪問內部局域網和有限的經過嚴格篩選的外部信息庫,所有操作都被實時監控記錄。她知道,周昊正看著。
她開始操作,動作因為激動和恐懼而有些顫抖,但思路卻異常清晰。她沒有試圖聯係任何人,而是開始瘋狂地檢索、調閱所有與周琛相關的、她權限內能接觸到的一切陳年舊檔:周琛當年負責過的海外項目清單、被清算的與其有關聯的人員名單其中不少是她經手處理的)、甚至是一些看似無關的、年代久遠的財務審計報告附件…
她表現得像一個急於完成任務、隻會埋頭在故紙堆裡尋找線索的蠢貨。這是她唯一被允許的、也是看似最合理的調查方式。
但艾倫站在周昊身邊,看著屏幕裡李育卿的操作,微微皺眉:“老板,她在做無用功。這些表麵資料不可能有任何關於周琛未死的線索。”
周昊眼神冰冷:“她知道。她在表演給我看。”他頓了頓,“她在用這種看似愚蠢的努力,向我傳遞兩個信息:第一,她害怕,所以在拚命;第二,她在等待,等待一個能繞過監控、真正動用她外部渠道的機會。”
而機會,很快就被周昊“送”到了她麵前。
半小時後,一名穿著後勤製服的女員工推著一輛清潔車進入檔案庫,進行每日的例行打掃。這是龍巢戒備下,極少數的還能進入此地的外部人員之一,但也經過了嚴格的安檢和監控。
女員工默默打掃,李育卿則埋頭在終端前,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
就在女員工清潔到李育卿身後那片區域時,一個極其細微的、幾乎不易察覺的小紙團,從女員工的袖口滑落,滾到了李育卿的椅子腳下。整個過程自然得像是無意間的失誤,女員工毫無停頓,繼續推著車走向遠處。
監控畫麵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但周昊的嘴角,卻勾起一絲冷酷的笑意。那個女員工,是艾倫安排的。紙團裡,隻有一個加密的信號頻段代碼和一個時間窗口——今夜淩晨兩點到三點,監控係統該區域日誌會有一個極短的、被安排好的“例行校驗延遲窗口”,那是唯一的機會。
魚餌已投下,看毒蛇是否出洞。
李育卿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她極其自然地將腳踩在紙團上,繼續操作終端。幾分鐘後,她假裝疲憊地伸了個懶腰,彎腰揉了揉小腿,起身時,那個小紙團已經消失在她手心。
一切儘收周昊眼底。
“鎖定那個頻段。時間窗口打開時,放她發出信號,但內容要替換。”周昊下令。
“替換成什麼?”
“就用她剛才查到的,那份關於周琛當年某個已注銷的海外空殼公司名字——‘彼岸花國際’。”周昊眼中閃著算計的光,“看看她的渠道,會把這個名字指向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