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雪穀的寒風,裹挾著冰晶,抽打在幸存者們的臉上,卻遠不及心中那份因周昊失蹤和全球劇變而帶來的冰冷徹骨。林薇薇站在積雪中,嬌小的身軀挺得筆直,那雙曾經常常含著怯懦與依賴的眼眸,此刻隻剩下冰雪般的冷靜與決絕。
周總不在了,但他說過,要打破囚籠。
那麼,在他回來之前,她必須替他,替所有人,守住這最後的陣地,守住那縷名為“希望”的星火。
“艾倫,”她的聲音在風雪中清晰傳來,不再柔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我們還有多少可用的武器和能源?”
艾倫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悲痛與憤怒,迅速清點:“能量武器剩餘三把,彈藥不足三個基數。常規武器若乾,但對付守墓人和那些怪物效果有限。高能營養劑和醫療包還能支撐一周左右。”
“秦雪衣,”林薇薇轉向臉色蒼白的女科學家,“通訊狀況?能否定位蘇清月小姐最後信號消失的區域?或者聯係上任何其他抵抗力量?”
秦雪衣手指飛快地在便攜終端上操作,屏幕光芒映亮她緊鎖的眉頭:“全球通訊網絡大麵積癱瘓,乾擾極其嚴重。隻能捕捉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加密等級較低的公共求救信號和混亂的戰場通訊。蘇小姐最後的位置信號消失在青藏高原東南部邊緣,一個代號‘深井’的地下設施附近。至於其他‘燭龍’分部……信號全部失聯,要麼被摧毀,要麼轉入了更深層的靜默。”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他們幾乎成了信息孤島,與外界的聯係被徹底切斷。
“巴圖,”林薇薇最後看向匍匐在地的遺民首領,“這片雪山是你們的家園。我需要你帶人,立刻勘察周圍地形,尋找易守難攻、靠近水源、並且儘可能隱蔽的落腳點。我們可能需要在這裡堅守一段時間。”
巴圖抬起頭,臉上混雜著對周昊的擔憂和對林薇薇此刻氣勢的敬畏,他用力捶打胸口:“遵命,使者……林小姐!我們一定找到最安全的地方!”
隊伍如同精密的儀器,在失去核心動力後,被林薇薇這個突如其來的“臨時指揮官”強行注入了新的指令,開始艱難卻有序地重新運轉起來。
艾倫帶著隊員加固臨時營地,設置警戒哨,並將有限的武器分配給最可靠的人。秦雪衣則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試圖從那片信息的廢墟中挖掘出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哪怕隻是一個模糊的敵人動向,或者一個可能的盟友信號。巴圖和他的族人則如同矯健的雪豹,迅速消失在茫茫雪穀之中,去執行他們的任務。
林薇薇獨自走到一處背風的岩壁下,攤開手掌,那枚“寂滅冰核”碎片靜靜躺在掌心,散發著幽幽的寒意。她能感覺到,回到地球後,碎片與周圍環境的聯係變得更加清晰,尤其是與這片昆侖山脈的冰川雪原,產生了一種微弱的共鳴。
周總說過,她的能力是“穩定錨點”。以前,她隻是被動地驅散汙染、安撫他人。但現在,她需要更主動地運用這份力量。不僅僅是穩定小範圍的空間或人心,或許……可以嘗試去“感知”更宏觀的“混亂”?
她閉上眼,將精神力緩緩延伸出去,不再局限於肉眼所見,而是嘗試去“觸摸”那彌漫在天地間的、因全球性能節點暴走和守墓人行動而產生的無形“混亂波紋”。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危險。無數雜亂、痛苦、絕望的情緒碎片和能量亂流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衝擊著她的意識防線。她看到了海嘯吞噬城市的模糊景象,聽到了地震中建築崩塌的轟鳴與哭喊,甚至隱約感知到了那懸浮在大西洋上空的、冰冷的幽藍“眼睛”所帶來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就是……地球正在經曆的痛苦嗎?
她緊咬著下唇,臉色愈發蒼白,但精神力卻如同韌絲,死死錨定著自我,在這片信息的狂潮中艱難地維持著一絲清明。她不能退縮,這是她唯一能做的,為周總,也為所有還在掙紮的人,看清這盤殘局。
幾個小時後,各方信息初步彙總。
巴圖帶回了一個好消息:在雪穀深處,發現了一個被冰川覆蓋大半的古老洞穴係統,入口隱蔽,內部空間廣闊,甚至有地下暗河流經,非常適合作為長期據點。
秦雪衣那邊也有所收獲,她破譯了一段來自北美地區的、斷斷續續的公開廣播殘片,內容令人心驚:
“……重複……這裡是‘自由燈塔’營地……我們遭到了‘金屬蝗蟲’和‘精神汙染者’的聯合攻擊……守墓人在天空監視……它們似乎在……搜集某種東西……能量?還是……靈魂?……抵抗……我們需要幫助……”
金屬蝗蟲?精神汙染者?這顯然是“終末教派”製造或控製的怪物!而守墓人……它們在搜集東西?聯想到艾歐尼亞世界被抽取力量毀滅的真相,一個可怕的猜想浮上心頭——地球,是否也正在被“采集”?
艾倫也完成了初步的防禦評估,結果不容樂觀。以他們現有的力量,一旦被守墓人或終末教派的主力發現,恐怕連一個小時都支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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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渺茫,危機四伏。
林薇薇站在剛剛發現的洞穴入口,望著外麵灰暗的天空和無儘的風雪。她手中緊握著那枚冰核碎片,感受著其中那極致的“靜滯”法則與腳下這片冰雪世界的隱隱呼應。
她知道,僅僅防守是不夠的。他們需要信息,需要盟友,需要……力量。
“秦雪衣,”她突然開口,聲音冷靜,“你能嘗試鎖定那個‘自由燈塔’營地的大致方位嗎?哪怕隻是一個象限。”
秦雪衣愣了一下:“可以嘗試三角定位,但誤差會很大,而且我們根本沒有能力跨越太平洋……”
“不是現在去。”林薇薇打斷她,目光銳利,“我們需要知道,除了我們,還有誰在抵抗。我們需要一個……聲音。”
她又看向艾倫:“艾倫,從今天起,加強對周圍能量波動的監控。守墓人和終末教派大規模調動,不可能完全沒有痕跡。我們要找到他們的活動規律,找到……他們的弱點。”
最後,她看向手中那仿佛與昆侖冰川融為一體的冰核碎片。
“而我……”她輕聲自語,仿佛在做出某個重大的決定,“需要嘗試……真正‘理解’它。”
她要在周昊歸來之前,儘一切可能提升自己,掌握這“寂滅冰核”中更深層的力量。不是為了毀滅,而是為了在這片絕望的廢土上,凍結出一片可供希望棲身的……“絕對寧靜”之地。
殘局已定,星火未熄。
在這昆侖之巔,幸存的火種們,開始以各自的方式,為那遙不可知的未來,也為那或許正在某個維度掙紮歸來的身影,賭上自己的一切。
而與此同時,在那片吞噬了周昊的、屬於艾歐尼亞的破碎維度深處……
無儘的黑暗與混亂能量中,一點微弱的、交織著暗金、紫電與土黃三色的光芒,如同風暴中的孤舟,正頑強地閃爍著,對抗著四周那足以湮滅一切的“終極殘響”狂潮。
那光芒的核心,周昊的意識,正經曆著一場遠比肉身傷勢更加凶險的……靈魂淬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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