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魏智新清楚大兒子的脾性隨自己,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
魏勇沉默轉身,魁梧的身影剛挪到門口,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他拉開門,勤務兵立正敬禮:“報告,有位徐飛先生求見。”
魏勇腳步一頓,心頭沒來由地發緊。他側目看向父親——徐飛不找自己卻來找老爺子,這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魏智新早料到徐飛的來意,抬手示意:“快請。”
魏勇反手帶上門,皺眉道:“他為什麼直接找您?”
“兩個原因。”魏智新眼底精光一閃,又恢複成那個深不可測的掌權者,“其一,他知道你乾了蠢事正在氣頭上,跟你談不出結果;其二——”他指尖輕叩扶手,“打狗看主人。他這是來探虛實,掂量你我的態度。能談則談,不能談……”話音微頓,“那就硬碰硬。”
“就憑他那千把號人的屠鱷幫?”魏勇嗤笑一聲,“再厲害也不過是群混混,還敢跟軍隊叫板?”
魏智新望著兒子眉宇間的戾氣,心頭驀地一墜。從前行事穩重的魏勇,何時變得這般目中無人?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徐飛含笑入座時,魏智新暗自驚歎。這年輕人剛經曆大風浪,此刻卻從容得像在赴茶會。自家兩個兒子何時能有這般定力?
“魏叔叔——”徐飛目光在父子倆之間轉了個來回,唇角微揚,“現在還這麼稱呼合適嗎?或者您有更中意的叫法?”
魏智新朗聲笑道:“叫叔叔就生分了?隻要你樂意,現在將來都使得。”
“承蒙魏叔抬舉。”徐飛撫掌輕笑,“沒想到我這江湖草莽,也能和廟堂貴人同桌喝茶。原以為殊途,永遠尿不到一個壺裡呢。”
“雅典奧運會上水火都能相容,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魏智新越發欣賞徐飛的談吐,言語平淡卻暗藏鋒芒,既不咄咄逼人又恰到好處。他笑道:“世界這麼大,蛋糕分著吃都撐不完,何必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徐飛聽懂了魏智新的暗示——魏勇的事與他無關,純屬誤會。他原本擔心魏智新因自己與李永川的交情而猜忌,甚至對屠鱷幫不利,現在總算放下心來。既然問題不在魏智新這兒,與魏勇的談判也就能直截了當了。
徐飛起身淺笑,語氣淡然:“多謝魏叔,希望我們永遠是分蛋糕的人,而不是搶蛋糕的。”
魏智新點頭,確認徐飛領會了自己的意思,隨即轉向沉默的魏勇,沉聲道:“阿勇,飛少是朋友,有話就攤開說!”
魏勇神色微變,欲言又止,最終輕歎一聲。
“我知道原因。”徐飛目光平靜地看向魏勇,“是因為許美。”
魏智新一臉疑惑,顯然不知許美是誰;魏勇卻瞬間繃緊臉色,死死盯著徐飛。
“許美是誰?”魏智新見兒子神色慌亂,心知徐飛說中了要害。
“徐飛,這是我們之間的事!”魏勇顯然不願父親插手,厲聲打斷,“彆扯上外人!”他說完就要拉徐飛離開。
“站住!”魏智新臉色一沉,“今天必須說清楚!我倒要看看,這個‘許美’是什麼人,能讓我兒子失了分寸!”
魏勇僵在原地。他深知父親的脾氣——若今天不交代清楚,父親轉頭就會派人調查許美。一旦知道她是酒吧領舞,還因她與屠鱷幫結怨,許美恐怕凶多吉少。
他坐回沙發,略帶埋怨地瞥了徐飛一眼,卻也不解:這件隱秘之事,徐飛如何得知?無奈之下,他隻得將那晚在“快樂老家”慶功、後來英雄救美的經過和盤托出,並坦白自己與許美的關係。
魏智新聽完,神色如常。在他看來,男人拈花惹草不過是小事一樁,放在過去或許算作風問題,如今卻連個屁都不算,純粹是個人喜好。他端起桌上的水杯,輕啜一口,語氣平靜:“後來呢?你怎麼因為這女人和屠鱷幫鬨起來的?”
魏勇臉色驟變,抿緊嘴唇,似乎不願多說。
徐飛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子,淡然道:“既然勇哥不想說,那就我來吧。後來強哥不知為何糾纏那女人,可能還做了些出格的事,被勇哥撞見,一怒之下動手打人,踩了堂口,還抓走了人。”
“你怎麼知道?”魏勇滿臉震驚,這反應無疑證實了徐飛的猜測,“誰告訴你的?”
“勇哥不敢說,一是怕你責罵,二是怕丟麵子。”徐飛直截了當,沒理會魏勇的問題,平靜道,“連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勇哥怎麼好意思跟彆人提?”
見魏勇臉色稍霽,徐飛拍拍他的肩:“勇哥,我不怪你。吳三桂能為陳圓圓引清兵入關,何況你這七尺男兒?”
魏智新始終沉默。他知道此刻不宜插嘴,免得給魏勇壓力,索性讓徐飛和兒子談,自己在一旁靜聽門道。
魏勇見徐飛非但不責怪,反而如此體諒,心中既感激又愧疚。他本隻該對付強哥,不該牽連屠鱷幫的堂口。
“但如果被人利用了,”徐飛話鋒一轉,“那就是你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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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勇猛地抬頭,無法接受有人詆毀許美,哪怕這人是徐飛。他聲音陡然提高:“你什麼意思?你是說許美利用我?”
魏智新心裡一沉。他知道徐飛從不說無謂的話,目光立刻緊鎖徐飛,生怕漏掉半個字。
“你真以為世上那麼多英雄救美的橋段?”徐飛無視魏勇眼中的怒火,淡淡道,“那不過是一場戲,一場演給你看的好戲。”
“你胡扯!拿什麼證明?”魏勇猛地起身,聲音發顫,“就算她演戲又怎樣?不過是想靠近我、喜歡我,這——有什麼錯?”
紅顏禍水。徐飛暗自搖頭:溫柔鄉竟讓魏勇失了判斷,難怪古來君王醉臥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