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嬰接話:“他家中人,可都被‘請’來了。”
曹參問道:“你們說,新皇帝是否真看上了呂家姐妹?”
庭院一時靜默。
眾人相視無言。
“嗬,呂氏姐妹在沛縣確有些美名賢聲,可始皇當年集六國佳麗於鹹陽,”
蕭何開口道,“與那些絕色相比,她們又算什麼?諸位切莫妄加揣測,免得招惹是非!”
他起身道:“方才進來時,見外頭有賣橘子的。
你們在此稍候,我去買些橘子讓大家嘗嘗鮮。”
“同去,同去!”
樊噲嚷道。
“你這憨貨跟去作甚?蕭何是要順道打探情況。”
夏侯嬰斜了他一眼。
“呸!你當我不懂?我跟著是為護他周全!”
樊噲快步追上蕭何,高聲喊道:“等著,我也給你們捎橘子!”
鹹陽城中宮闕連綿。
渭水河畔,一座清幽隱蔽的彆院裡。
“兩位小姐暫且在此歇息,若有需要,儘管吩咐侍女。”
董翳向呂氏姐妹拱手,態度恭敬。
他心中暗忖:若此時怠慢她們,日後萬一得寵,在枕邊稍作言語,自己豈不遭殃?
“多謝董都尉!不知我兒女與老父……”
“他們自有專人照料,請寬心。”
董翳答道。
“有勞都尉費心。”
呂雉欠身行禮。
雖經長途跋涉,身處陌生之地,卻仍從容自若,禮數周全。
董翳暗自詫異。
秦地女子雖性情豪爽,但如呂雉這般膽識氣度的,實屬罕見。
待董翳離去,呂媭激動地拉住姐姐:“姐姐你說,皇帝陛下當真會看上我們嗎?”
想到可能成為皇妃,她眼中閃動憧憬,仿佛下一刻便要化雀為鳳,直上青雲。
呂雉卻神色凝重:“休要做夢。
如今福禍難測,稍有差池,便是滅門之災。”
“姐姐莫非還惦著那老男人?要我說,爹爹當初定是昏了頭,才將你許給他!”
呂媭憤憤不平。
“如今到了鹹陽,我們姐妹若能入宮……”
呂雉眼神一厲,冷冷掃向呂媭,嚇得她頓時噤聲。
“這裡不是沛縣,彆胡亂說話!”
她低聲斥道:“如今朝堂上的百官,誰不想把女兒送進宮中?我們姐妹有什麼倚仗?後宮那地方,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我們進去了,隻怕屍骨無存!”
呂媭訥訥不敢再言。
廷尉府。
化名韓良的張良,步入了關押項伯的牢房。
幾日不見,項伯竟已滿頭白發,形容憔悴。
項羽之死如噩夢般纏繞著他。
當啷!
他看見張良,猛地睜大雙眼,厲聲罵道:“好你個背信棄義之徒!”
他掙紮著要撲向張良,可連日酷刑已讓他虛弱不堪,連站起都難。
最令項伯心痛的是,每次行刑,張良都在旁觀看。
甚至有幾處傷口,是張良親手所刺。
是張良出賣了他們!
項伯心中如此猜疑。
唯有張良知道他們的行蹤,知道他們落腳楚人館。
項羽被殺時,張良亦在場。
再加上張良這兩日一副秦吏模樣,項伯這樣想再自然不過。
張良長歎一聲,厲喝道:“項伯,還不如實招來!”
厲喝之間,卻向項伯使了個眼色。
“哼,狗官,滾!”
項伯怒喝。
二人一邊對罵,一邊以手勢暗通消息。
張良:“近日所為實非我願,望項伯見諒!”
項伯:“你這是何意?”
張良:“鹹陽已非昔日鹹陽,秦皇亦非從前秦皇,滅秦大計,需從長計議!”
張良腦海中閃過祭天當日所見——鐵鷹銳士,九龍拉車的皇帝,以及封神祭天、映照天下的神跡。
他明白,僅憑凡人之力想要覆滅大秦,幾乎已無可能。
凡人的軍隊,如何與修仙之軍抗衡?
諸神移山倒海之能,又如何抵擋?
縱有十萬大軍,乃至百萬之眾,亦將頃刻潰散。
無人能在那般神跡麵前堅持到底。
張良從不魯莽行事。
博浪沙刺秦失敗後,他便隱姓埋名,另尋滅秦之策。
劉邦鏟除功臣時,張良能夠保全性命,正因為他懂得在權勢鼎盛時悄然隱退。
意識到單靠六國殘餘力量已無法推翻秦朝,他深思之後,找到了另一條道路。
“唯有神明能對抗神明,唯有仙人能抗衡仙人!”
張良決定效仿荊軻與高漸離,潛入秦宮修習仙術,等待行刺始皇的時機。
麵對項伯,張良以手語示意:“為取得始皇信任,子房需借閣下首級一用。”
“項纏被韓良失手斃命?”
贏無限眉梢微動。
“正是。”
王承回稟:“近日韓良為追查項氏下落屢次羞辱項纏,致使項纏懷恨在心。”
“項纏趁其不備欲加害,反被韓良失手擊殺。”
贏無限輕笑出聲。
賢人館內鑼鼓喧天。
蕭何與沛縣眾豪傑聞聲而至。
“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