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郎君！”知客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您這是……誠心要小難做了？”
“我不是來求你。”
韓誠沒有動怒，他隻是緩緩地從懷裡，掏出了那個沾著血汙沈妤手上）、卻依舊精致的……首飾盒。
“我是受人所托。”
他把首飾盒遞了過去。
知客一愣，沒接。樊樓每天收到的“禮物”堆積如山，什麼奇珍異寶沒有？一個破落將門的衙內，能拿出什麼好東西？
“韓四郎君，我們老板娘不收……”
“你不用管這是什麼。”韓誠打斷了他，他微微湊近，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清晰地、一字不差地複述著沈惟的“咒語”：
“你隻需告訴柳老板。”
“‘沈家廢人’，有一樁‘傾國傾城’的生意，想和她……當麵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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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凝固了。
那知客臉上的職業假笑，徹底僵住。
他眼中的輕蔑和疏離，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變成了……震驚和錯愕！
“沈家……廢人？”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這不就是臨安城最大的笑話，那個被父親沈振牽連、嚇瘋了的太學生嗎？
“傾國傾城……的生意？！”
一個瘋子，一個惡霸。
這兩個人湊在一起，說要談一樁“傾國傾城”的生意？
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還是……天底下最詭異的陰謀？
知客的臉色陰晴不定。
他本能地覺得荒謬，但……“傾國傾城”這四個字，太重了！
重到他……不敢不報。
“韓四郎君……”他看了一眼韓誠。
韓誠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個惡霸的臉上，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你……等著。”
知客終於做出了決定。他沒有接那個首飾盒，而是轉身，快步消失在了燈火輝煌的門廊後。
韓誠站在樊樓那耀眼的燈籠下，獨自一人。
周圍的喧囂仿佛都離他遠去，他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他不知道沈惟的“咒語”是否管用。
他隻知道，自己現在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臨安城最繁華的地方，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一炷香。
兩炷香。
韓誠的腿都快站麻了。
就在他耐心耗儘，準備提著首飾盒回去找沈惟算賬時——
“吱呀——”
通往三樓的、那扇平日裡隻有宰相貴胄才能踏入的紅木小門，緩緩打開了。
剛才那名知客，恭恭敬敬地走了出來，但這一次，他不再是主角。
他身後，跟著兩名身穿鵝黃紗裙、環佩叮當的侍女。
那知客快步走到韓誠麵前，深深一揖，態度與剛才判若兩人：
“韓四郎君。”
“久等了。”
他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們老板娘……在‘煙波閣’，等您。”
韓誠的瞳孔猛地一縮。
煙波閣！
那是柳月娘自己的閨房，從不待客！
他……
成了？！
“沈惟那個瘋子……”
韓誠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竟然……真的料中了？！
他來不及多想，抓緊了懷裡的首飾盒，昂首挺胸，在無數賓客驚訝的目光中，跟著那兩名侍女，踏入了他從未有資格踏入的……
樊樓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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