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誠再次踏上了臨安的禦街。
這一次,他的感覺截然不同。
三天前,他還是那個在街頭巷尾遊蕩、被人鄙夷、前途無亮的“韓閻王”。他雖然凶狠,但內心深處,他知道自己隻是個“地痞”,上不了台麵。
而今天,他身上穿著嶄新的細麻布短衫沈妤連夜讓人采買的),腰杆挺得筆直,懷裡揣著沈惟給的五十兩銀票。
他不再是“韓閻王”。
他是“沈家大統領”。
他此行的目的地,依舊是那座銷金窟——樊樓。
還是那個夥計,一看到韓誠,臉上的笑容比上次還要諂媚三分。
“韓爺!您可來了!柳老板已經在三樓雅間等您多時了!”
夥計在前麵點頭哈腰地引路,心中卻在瘋狂嘀咕。
三天前,韓誠從三樓失魂落魄地離開。緊接著,樊樓的“美女蛇”柳月娘,竟然破天荒地在傍晚時分,親自乘坐那輛“八寶琉璃車”,去了全臨安城最晦氣的“沈家巷”!
這件事,早已在臨安城上層圈子裡傳遍了!
所有人都想不通,那個“沈家廢人”,怎麼會和柳月娘扯上關係?
現在,韓誠又來了!
“韓爺,您請。”
夥計將他引到三樓最深處的“聞香閣”,便識趣地退下了。
韓誠深吸一口氣。
他忘不了三天前自己在這裡的“狼狽”和“恐懼”。
但現在,他腦子裡隻有郎君沈惟)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
“‘韓大哥,你是我的人。你怕她,就是看不起我。’”
韓誠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對!老子現在是郎君的人!老子是來“還錢”和“談判”的!
他不再猶豫,“砰”的一聲,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閣樓內,熏香嫋嫋。
柳月娘依舊是那身慵懶的紅裙,側臥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塊溫潤的“玉如意”。
她沒有看韓誠,隻是淡淡地開口:“你遲到了半個時辰。”
這是一種“下馬威”。
如果是三天前,韓誠早就嚇得跪下了。
但今天,韓誠隻是平靜地走到了她的麵前,從懷裡掏出了那張“五十兩”的銀票,“啪”的一聲,放在了她麵前的案幾上。
柳月娘的動作,僵住了。
她那雙狹長的鳳眸,終於從“玉如意”上抬起,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韓誠。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韓誠。”她的聲音很輕,卻讓人不寒而栗,“你這是什麼意思?”
“是‘退錢’?”
“還是在‘耍’我?”
她以為,是沈惟的“白霜糖”失敗了,韓誠這是來“退定金”的!
韓誠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壓力!
但他沒有退縮!
他想起了郎君的交代,咧嘴一笑,露出了那口“閻王”般的黃牙。
“柳老板,您誤會了。”
韓誠大馬金刀地在柳月娘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砰!”
柳月娘身邊的兩個侍女春禾、秋實)同時拔出了半截短劍!
“放肆!”
在柳月娘麵前“落座”,這是天大的“不敬”!
“住手。”柳月娘卻抬手製止了侍女。
她眯著眼,看著眼前這個“脫胎換骨”的韓誠。
“有意思。”
“看來,我還是小瞧了那個‘沈家郎君’。”
“三天時間,他不止是給你換了身衣服,還給你……換了‘膽子’。”
韓誠嘿嘿一笑:“柳老板,小的膽子一直很大。隻是以前,小的‘沒底氣’。”
“現在,”韓誠拍了拍胸脯,“我的‘底氣’,是郎君給的!”
“說吧。”柳月娘坐直了身體,她收起了所有的“魅惑”和“輕視”,神情變得無比“嚴肅”。
她知道,對麵這個“韓閻王”,已經成了那個“沈郎君”的“代言人”。
“這五十兩,是什麼意思?”
韓誠清了清嗓子,開始“背誦”郎君教他的話:
“我家郎君說了。”
“第一,這五十兩,不是‘定金’,是柳老板您的‘入股金’。”
“‘入股金’?”柳月娘一愣。
“對。”韓誠道,“郎君說,從今往後,您和我們,是‘合夥人’,不是‘供貨商’。”
“合夥人……”柳月娘細細地品味著這三個字,眼中精光爆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