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鬼宅,臥房。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混雜著黃金藥湯的腥甜,與九萬兩黃金銀票的墨香。
金線的戰報,剛剛才由獨臂彙報完畢。
新王沈妤正握著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山嶽的銀票,準備將其交給角落裡那個雙眼放光的怪醫季懷。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
“主公!大管家!”
韓誠的聲音,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亢奮,和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從門外響起。
“小的……回來了!”
“進來。”
沈惟靠在床頭,聲音依舊虛弱,但中氣已足了三分剛剛喝完一碗千兩金湯)。
“吱呀——”
門開了。
韓誠快步而入,他那魁梧的身軀,仿佛又高大了幾分。
他沒有看主公,也沒有看大管家。
他徑直走到了沈妤的麵前。
“噗通!”
單膝跪地!
他從懷中掏出了那卷蓋著宰相府大印的官契,高高舉起!
“大管家!!”
韓誠的聲音,沙啞而洪亮!
“幸不辱命!!”
“官用火神,第一批定金……”
“——紋銀,十萬兩!!”
“——已入賬!!”
“轟!”
這一次,連沈妤都沒能忍住。
她握著九萬兩黃金的手,猛地一顫!
十……十萬兩?!)
銀子?!)
阿弟……阿弟他又算中了?!)
“九萬兩黃金……十萬兩紋銀……”
角落裡,季懷的喉嚨裡發出的低笑。
他看著這滿屋的財富,又看了看床上的沈惟。
怪物……)
這小子,躺在床上,隻用了兩個人,兩張嘴……)
——就在一個時辰內,撬動了臨安近二十萬兩的黃金白銀?!)
這……這不是搶錢……)
——這,是在印錢啊!)
“韓誠。”
床榻上,沈惟的聲音,很平靜。
“起來。”
“是!主公!”韓誠猛地站起,將官契恭敬地遞給了沈妤。
“事情……很順利?”沈惟問道。
“……是!也不是!”
韓誠的臉色,瞬間凝重了下來。
他揮退了門外的狼兵,親手關上了房門。
臥房內,隻剩下了鐵三角沈惟、沈妤、韓誠)和那個編外的季懷。
“主公。”
韓誠壓低了聲音,眼中滿是後怕。
“銀子,拿到了。”
“但……”
“——湯全,他知道了。”
“知道了什麼?”沈妤的心猛地一緊!
“——煉鋼煤。”
韓誠一字一句地說道。
臥房內,那剛剛點燃的狂喜氣氛,瞬間……
——降至冰點!
“他……他怎麼會知道?!沈妤失聲道,是山羊胡?!
“不知道。韓誠搖頭,但他,知道了。
“他就在屏風後請示了真宰相湯詢。”
“他,試探我。”
“你,是怎麼回的?”
沈惟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早有預料。
“小的……記著您的吩咐!”
韓誠連忙道:小的……用了您教的盾牌!
“小的……就說您昏迷不醒!什麼都不知道!”
“小的……裝傻!充愣!悲憤!”
“湯全……他……他信了!”
“他,把銀子……給了小的。”
韓誠彙報完,緊張地看著沈惟,等待著誇獎。
然而,沈惟沒有笑。
沈惟隻是淡淡地問:
“——他,最後,說了什麼?”
韓誠的冷汗,冒了出來。
他艱難地複述出了那句威脅:
“……湯全讓小的轉告您……”
“——讓他,好好養病。”
“——相爺……會等。”
“——等您……康複的那天。”
“——親自,向您……請教……煉鋼之術。”
“啪!”
沈妤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