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就那麼,消失了。
獨臂回到沈惟身邊,低聲道:“主公,屬下無能。”
沈惟沒有說話。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
周圍的人群,見沒了熱鬨可看,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那算命的先生,好大的膽子,連那位小爺都敢頂撞。”
“你們不覺得,他有些眼熟嗎?”
“聽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宮裡的錢公公派人滿世界找的,不就是個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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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那個連皇上三道聖旨都請不動的,任半生?”
“噓!小聲點!這名字也是咱們能叫的?”
議論聲,斷斷續續地,鑽進沈惟的耳朵。
任半生。
那個皇帝要找的,能看穿迷霧的眼睛。
那個傳說中,神鬼莫測之人。
沈惟的瞳孔,猛地收縮。
原來是他。
一個能洞悉天機,連皇帝都求而不得的人,卻在街角,輕易地點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這盤棋,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
回到那座正在重建的宅邸時,天色已經擦黑。
工地上,依舊燈火通明。
沈妤正指揮著工匠們,將一根巨大的主梁,緩緩吊裝到位。
看到沈惟回來,她隻是遠遠地點了點頭,又立刻投入到緊張的調度中去。
沈惟穿過這片喧囂,徑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從靈魂深處,席卷而來。
他推開書房的門。
剛想讓獨臂退下,一個人靜一靜。
一名家丁,就匆匆忙忙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主公,宮裡來人了!”
沈惟的腳步,頓住了。
“誰?”
“是……是司禮監的錢公公,帶著聖旨來的!”
錢公公。
皇帝的掌印太監。
沈惟的心,猛地一沉。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轉身,走出書房,來到前廳。
隻見一個身穿深紅色蟒袍,麵白無須,神情謙和,卻自有一股威嚴的中年太監,正站在廳堂中央。
正是司禮監掌印,錢寧。
看到沈惟,錢寧臉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卻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笑容。
“沈家郎君,雜家有禮了。”
沈惟拱手,不卑不亢:“錢公公客氣了。”
錢寧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寒暄。
他從身後的小太監手中,接過一卷明黃色的絲綢。
他展開聖旨,那尖細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廳堂。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沈氏子惟,智勇可嘉,於國有功。然,少年銳氣,尚需磨礪。朕心甚慰,亦有憂焉。”
“著,三日後,入宮麵聖。”
“不得有誤。”
“欽此。”
三日後。
又是三日後。
和任半生說的那個時間,一模一樣。
這不是巧合。
沈惟的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
皇帝,終於要親自下場了。
他將自己和湯詢那點“私了”的默契,徹底撕碎,擺在了明麵上。
他要把自己這頭“幼龍”,和湯詢那頭“老虎”,一起,關進金鑾殿那個籠子裡。
他要看的,不是誰對誰錯。
他要看的,是平衡。
是掌控。
錢寧收起聖旨,雙手捧著,遞到沈惟麵前,臉上的笑容依舊和煦。
“沈郎君,接旨吧。”
沈惟看著那卷明黃色的聖旨。
絲綢的質地,在燈火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它像是一張請柬。
一張,來自大宋權力之巔的,鴻門宴的請柬。
他緩緩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的絲綢。
他抬起頭,臉上,是與錢寧如出一轍的,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表情。
“臣,沈惟。”
“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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