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踏碎了夜幕,蹄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馬蹄聲將水車與水流聲完全淹沒。
越堂風驟起,屋簷風鈴劇烈震動,門口處卷起枯葉。
楊易安拿著菜刀的手,浸著冷汗。
石誌方雙腳微抖,但是握著刀手臂肌肉緊繃。
石老爹眼狠辣,警惕地打量四周。王碧瑤依然暈死在地上。
蕭鴻圖、秦香、李勇強三人背靠背,結成一個無死角的三麵陣。
“楊兄弟,你們幾個快從後門逃跑。”蕭鴻圖麵色凝重,壓低聲音。
“你們三個人……”
“彆廢話,快跑。”李勇強雙眼圓睜,一聲大喝,如下山猛虎哮。
楊易安,石誌方,石老爹三個也不敢多話,他們幾個連李勇強幾招都擋不了,都有自知之明。楊易安咬咬牙,彎腰抱起昏迷的王碧瑤悄然從後門離開。
楊易安走到後門,最後回眸,瞥見三個背靠背,結成戰陣,如同三尊戰神。
楊易安抱著王碧瑤一路狂奔,腳下的土地仿佛都在顫抖。他心急如焚,滿腦子想著如何才能找到幫手解救蕭鴻圖他們。跑著跑著,他突然想起大王山腳下的村子,那裡的村民們樸實善良,且對蕭鴻圖平日裡的義舉多有感激。
於是,他拚儘全力朝著村子的方向奔去。到達村子後,他來不及喘口氣,便挨家挨戶地敲門,大聲呼喊著:“鄉親們,蕭大俠他們有難了,殺手找上門來了,我們得去幫他們!”
村民們本就對蕭鴻圖心懷敬重,聽到楊易安的呼喊,紛紛從家中跑出,有的手持火把,有的抄起農具,有的握緊斬刀,迅速集結起來。不一會兒,三十多個村民便跟著楊易安,浩浩蕩蕩地朝著食店的方向趕去。
食店內一片死寂,油粉火苗突然炸響。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三人狼狽為奸。今夜你們要為這的奸詐買單。”說話聲冰冷如刀。
殺手集團中的任何一個殺手,隻要接到任務,必須全力以赴的去完成任務,完不成任務的隻有一個結局。結局是死。
殺手們還有個特點,就是簡單,隻是個殺人的機器,從不考慮其他的事情。
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容易說服。蕭鴻圖他們就想說服頭腦簡單的殺手脫離苦海。蕭鴻圖他們能不能用口舌之爭瓦解,這群頭腦簡單的殺手呢?
話音畢,三十出頭一位戲裝的男子,沙場策馬般馬上跳下,颯遝如流星貫月般進門。戲裝男子劍眉峰碧,雙眼炯炯有神,臉上露出奸笑。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英姿颯爽的白衣女郎,紅綢束發,星目含威,手中刀流光溢彩,步履生風,巾幗之姿不讓須眉。
“趙無常師兄、柳明月師妹、列位師兄弟姐妹,”蕭鴻圖踏前半步,劍指地下官員屍首,“你們可知這官員為何非死不可?他前日在青州屠村,三百婦孺皆成刀下亡魂!”。
蕭鴻圖用軟劍寒光掃過眾人,他猛地扯開衣袖,露出烙在小臂上的鷹形刺青,“這印記本該是榮耀,如今卻成了他操控我們的枷鎖!如今官員已經斃命,我們等於得到了解脫。”
李勇強猛地將滴血的大刀拄在地上,震得木屑飛濺:“柳明月!你可還記得雲州那個抱著孩子跳崖的母親?我們親手送她上路時,你在馬背上哭了整整一夜!”他的聲音突然拔高,驚得屋簷銅鈴嗡嗡作響,“現在趙無常讓我們殺的,都是和她一樣的無辜之人!”
秦香長劍挽出霜花般的劍花,寒光映著她冷厲的麵容:“各位師兄弟姐妹,看看這滿地鮮血!難道我們要一輩子當彆人手中的刀?”她突然將劍插入地麵,雙手抱拳:“我秦香在此立誓,絕不肋就為弱。希望列位師兄師姐也要懸崖勒馬。”
趙無常抽出長劍,長劍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好個巧舌如簧!不過是為求活命的垂死掙紮罷了。”他話音未落,身後十餘名殺手已呈扇形散開,刀刃映得屋內燭火搖曳不定。
柳明月握刀的手劇烈顫抖,紅綢束發像被血浸透。她望著地上趙無常,忽然想起雲州那對母子懷中嬰孩的啼哭、母親決絕跳下懸崖時飄散的發帶,與眼前場景漸漸重疊。
李勇強突然扯開前襟,露出心口猙獰的刀疤,那疤痕蜿蜒如蛇:“這道疤是趙無常親手所留!當年他為試我忠心,竟讓我親手殺了同村的阿爹!”他一腳踢開腳邊木凳,震得滿桌碗筷叮當亂響,“我每晚噩夢不斷,未能安睡一晚。”
秦香突然抽出腰間短刃,寒光一閃,竟將自己束發的紅繩割斷,青絲如瀑散落肩頭:“還記得入營時的誓言嗎?‘斬儘不平’!可這些年我們殺過的百姓,比貪官汙吏多了十倍!”她將短刃橫在頸間,“今日我把命放在這裡,想繼續當殺人機器的,就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