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平原,殘陽西掛。
寒風肆掠著荒草,冰雪下的黑色泥土中,隱約可見點點春綠。
五萬北罕大軍見頭不見尾,浩浩蕩蕩一路向南。
“乃老將軍果然受大王器重,足以見老將軍威望之高,此番攻討土鄂兩城,必不費吹灰之力。”
乃朝魯今年正好八十,臉上溝壑縱橫,左耳脖頸處一道刀疤格外顯眼,身子微顯佝僂,不知是不是身上盔甲重了些。
渾濁的雙眼,偶爾閃過一絲精光,他手握韁繩,側目看了一眼開口之人。
也僅僅是看了一眼,並未開口說一個字,便收回目光,繼續望向前方開闊平原。
接到大王旨意的時候,他還悠然在家中帶著重孫玩耍。
大王沒有讓他兒子領軍,是在怕嗎?是認為自己老了就愚鈍了?
乃朝魯目光移向天邊夕陽,乃氏族人當年的慘狀,他怎麼敢忘呢?他父親爺爺戰死那一幕,他可是永久刻在了心底。
罷了,現在兒孫滿堂,打完這一仗,他還能活多久,給子孫留個安寧吧。
想著出發前兒子與自己的對話,他無奈歎了一口氣,希望是兒子多想了。
大王真會借這個機會卸自己兵權嗎?
乃朝魯目光深邃,這些年他牢牢握住自己的兵權,是為了護乃氏一族安危。
一旦沒了兵權,此仗過後,隻怕大王會....
會嗎?以大王的秉性,會!
現在的大王不是老北罕王,老北罕王即使有顧慮,但還能克製住自己。
而如今大王不同,他沒有老大王的沉穩,行事乖張狠辣,更是殘暴不堪。
剛坐上北罕王位置的第二年,便找個由頭,將王城內的鐵氏一族除去。
鐵氏一族的兵將更是撤出軍中,變成了北罕苦役,這些年下來,死傷已經寥寥無幾。
乃朝魯深邃目光中浮現一絲寒芒,若大王真有此舉的話,那就是想好對乃氏一族下手了。
何為不仁不義,你不仁則我不義!
乃朝魯重重出了一口長氣,“傳令大軍加快速度!”
“老將軍,當真不去呼巴城?直奔土鄂城?”
“去呼巴城再彙兵太耽誤時間了,”乃朝魯淡淡開口,“咱們直奔土鄂,在土鄂城外與他們彙合剛好。”
開口的督軍不說話了,看向乃朝魯眼神閃爍,心中已經想好如何對大王參乃朝魯了。
在乃朝魯下令之後,五萬北罕大軍開始提速。
...
土鄂城,一切如舊。
次日,徐世虎登上了土鄂城牆。
本該烈日高懸的時辰,不見一絲陽光,天空烏雲密布。
徐世虎手按牆垛,舉目遠眺,遠處天際烏雲翻滾,不時一道耀眼光芒閃爍其中。
起風了,凜冽的寒風吹起,卷動平原上的枯草紛飛,他身後的“漢”字大旗被吹的獵獵作響。
“要來了..”徐世虎聲音沙啞,顯然最近沒怎麼休息好,“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