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們一行人已經站在了帕米爾高原的土地上。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整整兩天,此刻終於抵達了塔什庫爾乾縣城。這裡是祖國最西端的邊境小城,海拔已經超過三千米。
咳咳......公輸銘第一個跳下車,立即被乾燥寒冷的空氣嗆得咳嗽起來。他臉色發白,嘴唇有些發紫,顯然還沒適應高原環境。
羅青衣默默遞給他一個小瓷瓶:含在舌下,緩解高原反應。
我環顧四周,縣城很小,幾條主要街道上零星散布著低矮的磚房。遠處是連綿的雪山,在湛藍的天空下閃著刺眼的白光。這裡的陽光格外強烈,照在臉上有種灼痛感。
先找地方落腳。我看了眼後視鏡,那輛跟了我們一路的灰色越野車也在不遠處停下了。
蕭斷嶽會意地點點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他今天換了件厚實的衝鋒衣,但依然掩不住那身結實的肌肉。
我們在一家名為石頭城的招待所住下。老板娘是個熱情的塔吉克族婦女,臉上帶著高原人特有的紅暈。
最近來考察的人真多啊。她一邊登記一邊用帶著口音的普通話說道,前兩天也來了幾個考察隊的,說是要去找什麼......星星穀?
我和陸知簡對視一眼。陸知簡推了推眼鏡,溫和地問道:大姐,您說的這個星星穀在什麼地方?
就在南邊,要翻過兩個達阪。老板娘指著窗外遠處的雪山,不過那個地方邪門得很,牧民都不去的。聽說晚上能看到會動的星星,還有人聽到過鐵鏈子響的聲音。
這時,林聞樞從外麵進來,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們借故上樓,在走廊儘頭彙合。
那輛車裡下來四個人,都是生麵孔。林聞樞壓低聲音,他們住在街對麵的招待所,剛才在打聽向導的事。
金萬貫搖著折扇走過來,雖然穿著厚衣服,卻依然保持著那副悠閒姿態:我剛才在樓下轉了轉,聽說前幾天有幾個地質隊員從山裡回來,就住在縣醫院。
走,去看看。羅青衣已經背起了她的藥箱。
縣醫院很小,隻有一棟二層小樓。我們在住院部最裡麵的病房裡,見到了老板娘說的那幾個地質隊員。
三個人都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眼神渙散。其中一個特彆嚴重,雙手被軟布帶固定在床邊,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
星星......在轉......他忽然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棺材開了......它在笑......
羅青衣上前檢查,輕輕翻開他的眼皮。我注意到他的瞳孔異常放大,對光線幾乎沒有反應。
典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但是......她皺了皺眉,從藥箱裡取出銀針,在幾個穴位上輕輕刺入。
就在這時,病房的燈突然閃爍起來,窗外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公輸銘猛地掏出他的磁場測量儀,指針正在劇烈擺動。
磁場異常!他低呼。
病床上的那個隊員突然劇烈掙紮起來,綁著他的布帶發出吱呀聲響。他用一種極其驚恐的眼神盯著我們身後,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
它來了......它找到我們了......
我猛地回頭,隻見窗外空無一物,隻有遠處的雪山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玄塵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窗邊,手中的羅盤指針正在瘋狂旋轉。他臉色凝重:此地煞氣極重,那東西......恐怕已經醒了。
雲夢謠腕上的銀鐲突然無風自響,她懷裡的布袋也在微微顫動。她快步走到窗前,望著南邊的雪山,輕聲道:我的蠱蟲很害怕,它們在警告我......那裡有很危險的東西。
我們退出病房,在走廊裡交換著眼神。情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棘手。
回到招待所,陸知簡立即攤開他帶來的古籍資料。這些泛黃的紙頁上繪製著各種星圖和地形圖,有些明顯能看出帕米爾高原的特征。
你們看這裡。他指著一幅明代的手繪地圖,這裡標注的星隕之地,和老板娘說的星星穀位置基本吻合。
公輸銘在一旁擺弄著他的儀器,突然說道:這裡的磁場波動有規律,每三小時會出現一次高峰,就像......就像心跳一樣。
夜深了,高原的寒風在窗外呼嘯。我們聚在房間裡,對著地圖和資料研究到很晚。
淩晨兩點,我突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那聲音像是金屬在摩擦,又像是鎖鏈在拖動,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又清晰得可怕。
我輕輕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對麵的招待所還亮著幾盞燈,那輛灰色越野車依然停在原地。
但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在南邊的天空中,我隱約看到幾顆星星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移動,它們排列的形狀,竟與那本殘卷上的星圖有幾分相似。
丁哥,你也看見了?公輸銘不知何時也醒了,他舉著磁場測量儀,屏幕上的數值高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