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內,時間仿佛凝固。金剛杵散發的柔和金光與玉化骸骨眼窩中微弱的佛光交相輝映,將這片地下空間映照得莊嚴肅穆。地底的震動與那不祥的搏動聲徹底消失,隻剩下洞外沙暴的餘威仍在不甘地嘶吼,但聲勢已大不如前。
我們或坐或靠,癱在冰冷的地上,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汗水、血汙、沙塵混合在一起,黏在身上,狼狽不堪。胸腔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和劫後餘生的戰栗。
羅青衣強撐著,先檢查了玄塵子的狀況。老道元氣損耗遠超之前,經脈受損嚴重,陷入了深度的昏睡,需要長時間靜養才能恢複。她又查看了每個人的傷勢,所幸都是皮外傷和脫力,沒有惡化。
蕭斷嶽靠著岩壁,閉目調息,胸口劇烈起伏,那幾道疤痕在微弱金光下顯得更加猙獰。金萬貫揉著腫脹的小腿,齜牙咧嘴。公輸銘則抱著古籍,望著那恢複正常的金剛杵和骸骨,眼神中充滿了後怕與思索。雲夢謠輕輕安撫著受驚的蠱蟲,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我靠在洞口附近,聽著外麵風沙聲逐漸減弱,心中稍定。沙暴即將過去,我們活下來了,還僥幸穩固了封印。但這次經曆,像一記重錘,敲碎了我們對沙漠的最後一絲輕視。
“那‘眠龍’……到底是什麼東西?”金萬貫心有餘悸地開口,打破了洞穴的寂靜,“光是泄露出來的一點氣息,就差點讓我們全軍覆沒。”
公輸銘翻動著古籍,結合壁畫上的佉盧文和玄塵子的解讀,沉聲道:“根據記載,它本是古老邪靈‘羯羅’,由極致的貪嗔癡怨念所化,被天竺高僧鎮壓,但其怨念與沙漠地脈結合,形成了這種非生非死的恐怖存在。它沉睡在沉舟之下,依靠吞噬地脈能量和……或許還有闖入者的生機維係,或者……蛻變?”
“吞噬生機?”羅青衣皺眉,“難怪那些屍蜥會變成那樣,恐怕也是受到了它逸散力量的影響而變異。”
“我們剛才……算是又得罪了它一次吧?”蕭斷嶽睜開眼,聲音沙啞。
我點了點頭,心情沉重。雖然暫時加固了封印,但我們這群“生人”的氣息,尤其是可能攜帶的星官之物,就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必然已經引起了“眠龍”的注意。接下來的路,恐怕會更加難走。
幾個小時後,洞外的風沙聲終於徹底平息,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堵住洞口的流沙也不再湧入。
“沙暴停了。”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清理洞口,我們得儘快離開這裡。”
誰也不知道這封印能穩固多久,也不知道“眠龍”是否還有其他手段。此地不宜久留。
蕭斷嶽和金萬貫負責清理洞口的流沙。沙暴堆積的沙子遠比想象中厚實,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挖通一個可供人爬出的通道。刺眼的陽光和乾燥灼熱的空氣瞬間湧入,讓人有些不適應。
我們依次爬出洞穴,重新回到了沙漠的懷抱。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昨日的沙丘地貌已經完全改變,巨大的沙山被整體移動,形成了全新的波浪狀紋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大地上肆意揉捏。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將這片剛剛經曆浩劫的沙海染成一片刺目的金黃,壯麗而殘酷。
我們的駱駝被從洞裡牽出來,它們驚魂未定,但看到廣闊的天地,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清點物資,損失比預想的要小,主要是一些被沙塵汙染的食物和水。
“接下來怎麼辦?”公輸銘攤開地圖,我們現在的位置因為沙暴改變地貌,需要重新定位。
玄塵子仍在昏睡,由一峰駱駝馱著。羅青衣仔細照看著他。
我觀察著太陽方位和遠處幾座標誌性的大沙山輪廓,結合公輸銘的星圖,大致判斷出了我們所在的區域。“方向沒錯,我們被沙暴往東南方向推了一段距離,但大體還在通往核心區域的路徑上。隻是前麵的路,可能完全變了。”
這意味著更多的未知和危險。流沙區、新的沙山障礙……
“走吧,”我深吸一口灼熱的空氣,“抓緊時間,在下次天氣變化前,儘量靠近目標區域。朔月之夜,不遠了。”
我們牽著駱駝,再次踏上征途。腳下的沙地鬆軟而燙人,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腳印,旋即又被微風拂來的細沙掩埋。
回頭望去,那片“風吼石”區域在視野中漸漸變小,那個我們曾經避難的洞穴,隱藏在新形成的沙丘之下,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我們與那艘沉舟,與那恐怖的“眠龍”,已經產生了無法割舍的聯係。沙暴止息,隻是短暫的平靜。真正的考驗,或許就在那朔月之夜,當“沙海現真”之時,才會真正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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