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冰縫陡峭向下,我們幾乎是順著冰麵滑落,身體在光滑而堅硬的冰壁上不斷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黑暗中,隻能聽到彼此粗重的喘息和冰爪刮擦冰麵的刺耳聲音。
下滑了大概二三十米,坡度驟然變緩,我們滾作一團,摔在一個相對平坦的冰麵上。手電光在混亂中晃動,勉強照亮了四周。
這裡似乎是另一條更大的冰下隧道的交彙處,空間比上麵的冰室要小,但依舊寬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混合著萬年冰層的陳腐、某種類似硝石的刺鼻氣味,以及一種……極其微弱的、令人作嘔的甜膩氣息。
“咳咳……羅青衣,你怎麼樣?”林聞樞第一時間扶住羅青衣,聲音帶著急切。
羅青衣靠在他身上,呼吸有些急促,嘴唇發紫,她擺了擺手,聲音虛弱:“沒……沒事,隻是寒氣入體,調息一下就好。”但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顯示情況並不樂觀。剛才為了救林聞樞,她幾乎正麵承受了那冰影首領的陰寒氣息。
“先檢查環境,原地休整五分鐘。”我立刻下令,同時警惕地用手電掃視四周。隧道一端通向更深沉的黑暗,另一端則被坍塌的冰塊堵死,我們似乎隻有一條路可走。
公輸銘和金萬貫迅速在周圍布置了幾個簡易的預警機關。玄塵子盤膝坐下,試圖運功驅寒,但眉頭緊鎖,顯然這裡的環境對他的恢複極為不利。雲夢謠忍著腳踝的疼痛,幫忙檢查陸知簡的狀況,幸好他一直昏迷,並未受到剛才戰鬥的直接影響。
我走到羅青衣身邊,蹲下身:“寒氣很重?”
羅青衣點了點頭,從隨身的藥囊裡取出一個白玉小瓶,倒出兩粒朱紅色的藥丸吞下,臉色才稍微好轉一點。“那不是普通的低溫,”她喘息稍定,解釋道,“那冰影散發出的寒氣裡,帶著一種……陰毒的特性,像是一種被極寒封存了無數年的‘死氣’,在侵蝕生機。”
她的話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物理上的低溫尚且可以依靠裝備和意誌抵抗,但這種涉及“氣”的侵蝕,更加凶險難防。
“能驅散嗎?”林聞樞緊張地問。
“需要時間,而且……”羅青衣看向隧道深處,眼神凝重,“越往深處走,這股‘死氣’似乎越濃。我擔心……”
她的話沒說完,但我們都明白。如果源頭不除,或者我們找不到出路,遲早會被這股詭異的屍氣耗儘生機。
短暫的休整後,我們不得不繼續前進。沿著唯一可走的隧道向深處摸索。隧道蜿蜒曲折,冰壁的顏色逐漸加深,從幽藍變成了近乎墨藍,內部凍結的雜質和黑影也越來越多,形態更加扭曲怪誕。那股甜膩的、令人作嘔的氣味也越發明顯。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走在最前麵的林聞樞突然停下,舉起拳頭。
“前麵有東西……很多。”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
我們握緊武器,放輕腳步,緩緩向前。手電光越過一個彎道,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瞬間頭皮發麻,呼吸都為之一滯!
前方是一個更加巨大的冰窟,與其說是冰窟,不如說是一個被冰封的……屍坑!
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屍體被凍結在透明的冰層之中,從腳下的冰麵一直延伸到四周的冰壁,甚至頭頂的冰穹!這些屍體形態各異,服飾古老,有的穿著破爛的皮襖,有的則是更加古老的麻布衣物,甚至能看到一些鏽蝕的兵器和他們隨身攜帶的、早已凍成冰坨的行李。
他們保持著死亡瞬間的姿態,有的驚恐萬狀,雙手抓向虛空;有的蜷縮成一團,仿佛抵禦著極寒;有的則麵目猙獰,張大嘴巴,似乎發出了無聲的呐喊。所有的屍體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皮膚緊貼在骨頭上,眼窩深陷,如同被抽乾了所有水分。
而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是,這些屍體並非完全靜止。在手電光的照射下,能清晰地看到,一絲絲極其淡薄、如同黑色煙絮般的氣體,正從某些屍體的口鼻、甚至皮膚毛孔中緩緩滲出,飄散在冰窟的空氣中,使得這裡的光線都顯得有些扭曲、昏暗。
那股甜膩的、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在這裡濃鬱到了極點!
“是……屍氣!凝而不散的千年屍氣!”玄塵子聲音發顫,帶著極大的驚懼,“如此濃烈……這裡到底死了多少人?!”
“屏住呼吸!儘量不要吸入!”羅青衣立刻警告,同時拿出幾片氣味清冽的草藥葉片分給大家含在口中,試圖抵禦那無孔不入的屍臭。
但已經晚了。
走在最前麵的林聞樞和金萬貫,身體已經開始微微搖晃。林聞樞猛地扶住冰壁,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泛起一種不正常的青灰色。金萬貫也是眼神渙散,呼吸變得粗重。
“這屍氣……有毒!能侵蝕神智!”羅青衣急道,她自己也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
冰窟內部彌漫的黑色屍氣,仿佛有生命一般,開始向我們緩緩彙聚而來。而冰層中那些凍結了千百年的屍體,他們空洞的眼窩,似乎正透過晶瑩的冰層,無聲地注視著我們這些闖入他們永恒墓穴的活人。
前有千年屍坑,後有詭異冰影。我們被困在了這冰川深處最凶險的絕地之一。屍氣侵體的症狀已經開始顯現,如果不能儘快找到辦法抵禦或者離開,我們所有人,恐怕都要成為這冰窟中新的、永恒的住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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