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萬城的黃沙尚在記憶中翻滾,我們卻已踏上了前往昆侖的艱險路途。那青銅匣子被牢牢封在隔陽袋內,由丁逍遙親自保管,但即便隔著層層防護,偶爾貼近時,似乎仍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寒悸動,像是一顆沉睡在冰層下的邪惡心臟,讓人心神不寧。
根據羊皮地圖和陸知簡對鬼篆的破譯,所謂的“九幽神藏”,位於昆侖山脈西段一條人跡罕至的冰封峽穀深處。那裡海拔極高,終年積雪,氣候瞬息萬變,是生命的禁區。
我們雇傭了當地的向導,一位名叫巴桑的藏族老漢。他臉上溝壑縱橫,是風霜刻下的年輪,眼神渾濁卻透著雪山子民特有的堅韌與警惕。當得知我們要去那個被當地人稱為“惡魔之喉”的峽穀時,他連連擺手,用生硬的漢語告誡我們:“那裡去不得!山神會發怒,白毛風會吞掉所有人!以前也有不信邪的外來人進去,再也沒出來……”
最終,是金萬貫掏出的厚厚一遝鈔票,以及承諾事成之後另有重謝,才讓巴桑勉強點頭,但一路上,他誦經的聲音幾乎沒停過。
越往高處走,空氣越發稀薄寒冷。呼吸變得困難,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每走一步都耗費極大的體力。這就是高原反應,書本上的知識遠不如親身體驗來得刻骨銘心。羅青衣提前給大家分發了緩解的藥物,但效果因人而異。蕭斷嶽體質最好,尚且能扛著大部分重型裝備,公輸銘和林聞樞仍需蕭斷嶽輪流背負)則反應明顯,臉色發青,嘴唇泛紫。
四周是亙古不變的冰雪世界,巨大的冰塔林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湛藍的天幕下。陽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若不戴上墨鏡,很快就會出現雪盲症。風掠過冰原,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嘯,卷起的雪沫打在臉上,如同砂紙摩擦。
“他娘的,這鬼地方,比沙漠還難受!”蕭斷嶽喘著粗氣,呼出的白霧瞬間凝結成冰霜,“渾身力氣使不出來,憋屈!”
“少說話,保存體力。”丁逍遙走在隊伍最前,他的步伐依舊穩健,但眉宇間也帶著一絲凝重。他不時停下,觀察山勢和風向,用手感受著岩石的冰冷。分土爪被他收了起來,在這種冰川地貌,那東西用處不大。
玄塵子走在丁逍遙身側,手持羅盤,眉頭緊鎖。這裡的磁場異常混亂,羅盤的指針時而瘋狂旋轉,時而微微顫抖,指不定方向。“龍脈於此的確有異象,氣勢磅礴,卻……斷斷續續,似被什麼東西截斷、扭曲了。陰煞之氣極重,非天然形成。”
陸知簡一邊適應著高原反應,一邊對照著羊皮地圖和漢斯的筆記,試圖找到更精確的路線。“筆記裡提到,通往‘神藏’的入口,並非在峽穀最顯眼處,而是在一處‘龍脈的傷口’附近,那是由遠古地震或冰川運動撕裂的山體裂縫。”
巴桑聽著我們的討論,臉上的憂慮更深,喃喃道:“龍脈的傷口……那是山神的傷痕,靠近會帶來厄運的……”
就在這時,一直趴在蕭斷嶽背上,閉目抵抗高原反應和舊傷的林聞樞,忽然猛地抬起頭,虛弱卻急切地喊道:“停!前麵……有動靜!不是風聲……是……很多細碎的腳步聲,在雪下麵!”
他的聲音雖輕,卻像一道驚雷在隊伍中炸響!
所有人瞬間停下腳步,屏住呼吸,武器瞬間出鞘或握在手中。丁逍遙打了個手勢,隊伍迅速呈防禦陣型散開,依托幾塊巨大的冰礫作為掩體。
四周隻有風雪的呼嘯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聞樞,確定嗎?什麼方向?”丁逍遙壓低聲音問道。
林聞樞側耳傾聽,臉色愈發蒼白,伸手指向左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雪坡:“就在那下麵……很多……正在快速接近!”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
“噗!噗!噗!”
那片雪坡突然炸開無數個雪洞!一道道白影如同鬼魅般從雪下激射而出,直撲我們而來!
那是一種極其詭異的生物!它們大小如土狗,形似鼬鼠,但通體覆蓋著厚厚的純白毛發,與雪地完美融為一體。最駭人的是它們的眼睛,血紅一片,充滿了瘋狂的戾氣,嘴巴裂開,露出密密麻麻、閃爍著寒光的尖牙!
“是雪猞猁!變異了的雪猞猁!”巴桑驚恐地大叫,“它們平時躲在雪下捕獵,怎麼會主動攻擊這麼多人?!山神真的發怒了!”
這些變異的雪猞猁速度快得驚人,在雪地上奔跑如履平地,四肢利爪閃爍著寒光,顯然能輕易撕開厚厚的防寒服!
“保護好聞樞和青衣!”丁逍遙厲喝一聲,工兵鏟已然揮出,帶著惡風,精準地拍飛了最先撲到近前的一隻雪猞猁。那畜生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骨骼碎裂,倒在雪地裡掙紮。
蕭斷嶽怒吼一聲,將林聞樞往羅青衣身邊一推,反手抽出了背上那柄特製的厚重開山刀!他沒有花哨的技巧,就是最簡單直接的劈砍!刀風呼嘯,力量驚人,一隻淩空撲來的雪猞猁竟被他一刀從中劈成兩半!滾燙的鮮血和內臟潑灑在潔白的雪地上,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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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銘沒有上前硬拚,他手指連彈,幾枚烏黑的鐵珠子激射而出,並非射向雪猞猁,而是射在它們衝鋒路徑前的雪地上。
“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