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子的清心咒如同在暴風雪中點燃的一炷細香,雖能暫時驅散些許寒意,卻難敵這冰隙深處湧出的、仿佛無窮無儘的瘋狂。他嘴角溢出的鮮血在雪白的須髯上格外刺目,誦咒聲已帶上了破音,身形搖搖欲墜。
“天師!”羅青衣銀牙緊咬,一枚凝神定魄的金針已捏在指尖,卻不敢貿然出手打斷他的施為。此刻玄塵子心神與那無形陰煞抗衡,外力乾擾,恐適得其反。
下方的丁逍遙和公輸銘壓力稍減,但情勢依舊危急。更多的雪猞猁從黑暗中湧現,它們似乎不再完全受咒文影響,血眼中的瘋狂摻雜了一種被激怒的凶戾,攻勢更顯刁鑽,專門朝著兩人難以顧及的腳下、背後撲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公輸銘額頭見汗,他精巧的暗器雖能傷敵,但對付這種數量龐大、不畏生死的畜生,消耗太快,且難以一擊致命。一隻雪猞猁躲過鐵珠,利爪幾乎擦著他的麵門掠過,帶起的寒風讓他汗毛倒豎。
丁逍遙工兵鏟橫掃,將兩隻撲來的畜生砸飛,目光銳利地掃過周圍冰壁。他的視線定格在公輸銘落腳的那個冰台後方,那裡有一道不起眼的、近乎垂直的冰裂縫,寬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幽深不知通向何處。更重要的是,從那裂縫深處,他感覺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周圍狂暴陰寒格格不入的……穩定氣流?
“公輸!左邊冰縫!可能是出路!”丁逍遙大喝一聲,同時猛蹬冰壁,身體借力向公輸銘所在的冰台躍去,人在空中,工兵鏟舞成一片光幕,暫時逼退了追兵。
公輸銘聞言,百忙中扭頭一瞥,作為頂尖機關師的直覺讓他瞬間捕捉到了那冰縫的不同尋常——兩側冰壁有人工打磨的細微痕跡!雖然被萬年冰層覆蓋掩蓋,但那相對平滑的弧度,絕非天然形成!
“走!”兩人心意相通,幾乎同時發力,丁逍遙斷後,公輸銘率先側身擠入了那道狹窄的冰裂縫。
裂縫內更是寒冷徹骨,光線幾乎完全消失,隻有冰層本身折射著上方透下的微弱天光,映出一片幽藍。腳下是滑溜的冰麵,兩側冰壁緊貼著身體,前行極為困難。
後麵的雪猞猁發出不甘的嘶鳴,試圖追入,但這裂縫對它們稍大的體型而言同樣狹窄,隻能容一兩隻勉強擠入,速度大減,給了丁逍遙且戰且退的空間。
“上麵的人!找地方固守!我們找到一條疑似人工通道,下去彙合!”丁逍遙朝上方吼了一聲,聲音在狹窄的冰縫中回蕩。
上方的蕭斷嶽等人聽到,精神一振。
“聽到沒有?丁頭兒找到路了!”金萬貫揮舞著工兵鏟,多了幾分力氣。
蕭斷嶽怒吼連連,開山刀勢大力沉,將試圖靠近的雪猞猁劈得骨斷筋折,牢牢守住陣線。玄塵子見下方壓力稍減,終於支撐不住,誦咒聲戛然而止,身體一軟,向前栽倒。
羅青衣早有準備,一把扶住他,金針迅速刺入他幾處大穴,護住其心脈,又喂他服下一顆藥丸。“天師心神損耗過度,需要靜養。”她語氣凝重。
“林老弟,指路!找個能暫時躲藏的地方!”蕭斷嶽一邊揮刀,一邊吼道。
林聞樞強忍虛弱和嘈雜環境帶來的乾擾,側耳傾聽片刻,指向裂穀邊緣一處向外突出的、下方有凹陷的冰崖:“那裡!風聲有回響,後麵可能有容身的冰洞!而且……追我們的畜生,大部分注意力被丁頭兒他們引走了!”
眾人聞言,立刻朝著那處冰崖且戰且退。果然,靠近之後發現,冰崖下方有一個被積雪和冰掛半掩著的洞口,大小剛好能容人彎腰進入。
蕭斷嶽一馬當先,衝進去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危險,才招呼眾人快速進入。他則如同門神,持刀守在洞口,將零星追來的雪猞猁砍翻在地。
冰洞不大,但足以讓幾人暫時喘息。羅青衣立刻將玄塵子平放,進行緊急施救。金萬貫和陸知簡癱坐在地,大口喘氣,高原反應加上驚懼,讓他們幾乎虛脫。
……
下方冰縫中,丁逍遙和公輸銘艱難前行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完全由冰構成的天然洞穴出現在眼前。洞穴有半個籃球場大小,穹頂垂下無數冰棱,如同倒懸的利劍。而在洞穴的儘頭,赫然矗立著一扇門!
一扇巨大的、鑲嵌在冰壁之中的青銅門!
這門高達三米,寬約兩米,通體呈現暗沉的青黑色,與周圍的晶瑩冰雪形成鮮明對比。門上沒有任何常見的鋪首銜環或者猙獰獸麵,而是布滿了那種熟悉的、扭曲的經絡狀紋路,隻是這裡的紋路更加複雜、密集,仿佛構成了某種龐大的、不為人知的循環係統。門縫緊閉,嚴絲合扣,仿佛與整個冰壁融為一體。
門前的空地上,散落著幾具凍僵的屍骸,看衣著,有古代的,也有近代的,甚至有一具穿著幾十年前的老式登山服。他們無一例外,都保持著向前攀爬的姿勢,手指徒勞地抓撓著青銅門或是地麵的冰層,死狀淒慘,仿佛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經曆了極大的痛苦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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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裡了……九幽神藏的入口!”公輸銘語氣帶著震撼與一絲興奮,他快步上前,無視那些屍骸,目光灼灼地審視著青銅巨門。
丁逍遙則更加警惕,他仔細檢查了周圍的屍骸和地麵。“這些人……不像是被雪猞猁攻擊致死的。沒有外傷,表情扭曲,像是……凍死,或者……被吸乾了生命。”他注意到,其中一具近代屍骸的手邊,放著一個打開的、空空如也的水壺,以及幾塊完全失效的、指針脫落的指南針和機械表。
“這門……它在吸收熱量,乾擾磁場?”丁逍遙感到靠近青銅門後,那股陰寒之氣更重了,甚至連他呼出的白氣都似乎被門吸走,消散得極快。
公輸銘已經蹲在門前,戴上了特製的薄絲手套,小心翼翼地觸摸著門上的紋路。他沒有去推或者拉,而是沿著那些凹陷的紋路細細摸索。
“果然……這不是普通的門,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鎖’。”公輸銘眼中閃爍著專注的光芒,“這些紋路,是引導能量或者某種機括運行的‘通道’。看這裡,”他指著一處紋路交彙的節點,那裡有一個不起眼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凹坑,“還有這裡,這裡……一共九個節點,遍布門上。這應該是一種古老的‘九宮連心鎖’!”
他抬起頭,看向丁逍遙,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丁頭兒,這鎖不能硬破。強行破壞,很可能觸發毀滅性的機關,或者導致門後的東西失控。需要找到正確的方法,同時激活這九個節點,而且……順序不能錯。”
丁逍遙眉頭緊鎖:“需要什麼?”
公輸銘從自己的百寶囊裡,取出了九根長短不一、粗細不同,同樣刻滿了細密符文的青銅探針。“需要‘鑰匙’,或者……模擬出‘鑰匙’的能量波動。這些探針是我根據公輸家古籍打造的,可以臨時模擬多種古鎖的開啟頻率。但需要時間推演正確的順序和頻率,而且……”
他頓了頓,看向那些死狀淒慘的屍骸,沉聲道:“而且,我懷疑這鎖……可能需要付出某種‘代價’才能開啟。這些前人,可能不僅僅是找不到方法,也可能是……無法滿足那個‘條件’。”
洞穴內寂靜無聲,隻有冰棱偶爾斷裂的清脆響聲。巨大的青銅門如同一個沉默的遠古巨獸,散發著冰冷而危險的氣息。門上的經絡紋路在幽藍的冰光映照下,仿佛在緩緩搏動。
前人的屍骸警示著此地的凶險,而公輸銘的話,更讓這扇門的背後,蒙上了一層更加詭秘莫測的色彩。
九幽之鎖,已現眼前。然而,開啟它的鑰匙,究竟在何方?那所謂的“代價”,又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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