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入口黑洞洞地敞開著,仿佛巨獸蟄伏的咽喉,從中湧出的陰冷氣流帶著千年塵封的土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金屬鏽蝕氣息,吹在臉上,激得人汗毛倒豎。這與丹房內殘留的燥熱丹毒形成了鮮明對比,反而讓頭腦昏沉的三人精神為之一振。
丁逍遙探頭向下望去,冷光筒的光芒隻能照亮前方幾級台階,更深處是一片化不開的濃稠黑暗。階梯陡峭,似乎是直接在山岩中開鑿而成,邊緣粗糙,布滿了濕滑的苔蘚。
“下麵……有很空曠的回聲,”林聞樞側耳傾聽,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專注,“很深……而且,有滴水的聲音,還有……一種很輕微的、像是石頭在慢慢摩擦的動靜。”
蕭斷嶽掙紮著站起身,雖然腳步虛浮,但還是撿起了地上的短斧,甕聲道:“管他下麵是龍潭虎穴,總比待在這邪門的丹房裡強!逍遙,我打頭陣!”
丁逍遙看了一眼石床上依舊昏迷的羅青衣,又看了看虛弱不堪的林聞樞和強撐著的蕭斷嶽,心中迅速權衡。留在丹房,風險未知,那八卦爐雖然暫時平息,但難保不會再次發作。而這新發現的秘道,雖然吉凶未卜,但畢竟是新的線索,或許藏著生機。
“走!下去!”丁逍遙下定決心,“聞樞,你扶著青衣,跟在我後麵。斷嶽,你斷後,小心後麵。”
他將獵刀換到傷勢稍輕的左手,深吸一口氣,率先踏上了向下的階梯。陰冷潮濕的空氣瞬間包裹上來,階梯果然濕滑異常,必須極其小心才能穩住身形。蕭斷嶽將羅青衣小心地背在身後,用撕下的布條固定,林聞樞在一旁攙扶,兩人緊隨其後。
階梯蜿蜒向下,仿佛沒有儘頭。黑暗中,隻有三人沉重的腳步聲、喘息聲以及那若有若無的滴水聲在回蕩,更添幾分死寂與壓抑。丁逍遙胸口的灰白痕跡在此地異常活躍,傳來一陣陣清晰的、帶著指引意味的悸動,仿佛在提醒他方向。
大約下行了三四十米,階梯終於到了儘頭。前方豁然開朗,又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但規模遠比上麵的藥圃和丹房要小,更像是一個精心修葺的地下石殿。
石殿呈圓形,穹頂不高,上麵鑲嵌著一些夜光石,散發出幽冷、黯淡的綠光,勉強照亮了殿內景象。石殿中央,並非祭壇或棺槨,而是一個直徑約兩丈的圓形水池,池水漆黑如墨,寂靜無波,那滴水聲正是從穹頂某處滴落池中發出的“嗒……嗒……”聲,在絕對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滲人。
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環繞水池站立著的八尊玉俑。
這些玉俑與真人等高,通體由某種毫無雜質的青白色玉石雕成,雕工精湛至極,須發眉眼、衣袂褶皺皆栩栩如生。它們身披甲骨,手持各種奇形兵器,麵容肅穆,眼神空洞地凝視著水池中央,如同忠誠的衛兵,守護著某種重要的東西。
每一尊玉俑的腳下,都連接著一根粗如兒臂的青銅鎖鏈,鎖鏈另一端則沒入那漆黑的池水之中,不知連接著何物。
“這些玉俑……好強的煞氣。”林聞樞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它們……好像不是死物……我好像能聽到……非常非常緩慢的心跳聲……或者說,是某種能量流動的共鳴聲……”
丁逍遙也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壓力。這八尊玉俑散發出的氣息,與之前遇到的石髓蟲、丹毒截然不同,更加內斂,更加深沉,帶著一種曆經歲月沉澱的冰冷殺伐之意。他胸口的灰白痕跡跳動得更加劇烈,既帶著警示,又隱隱指向那八尊玉俑環繞的中心——那片漆黑的池水。
“鑰匙在樞……難道‘樞’指的是這裡?”丁逍遙心中暗忖,目光掃過玉俑和水池。他嘗試著向前邁出一步。
就在他腳步落地的瞬間!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機括轉動聲從一尊玉俑內部傳來!緊接著,那尊玉俑空洞的眼窩中,猛地亮起了兩簇幽綠色的火焰,如同鬼火般跳躍閃爍!它那原本低垂的頭顱,竟緩緩抬起,玉石雕琢的麵孔“看”向了丁逍遙的方向!
一股冰冷的、如同實質的殺意瞬間鎖定了丁逍遙!
“小心!它們能動!”丁逍遙厲聲警告,猛地後撤一步,獵刀橫在身前。
仿佛是連鎖反應,第一尊玉俑被激活後,另外七尊玉俑也接二連三地發出了“哢嚓”聲,眼窩中紛紛燃起幽綠鬼火,頭顱轉動,冰冷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了闖入石殿的三人身上!
八股冰冷的殺意交織成網,將三人牢牢籠罩!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那“嗒……嗒……”的滴水聲此刻聽起來如同催命的倒計時!
“退!退回階梯!”丁逍遙當機立斷。麵對這八尊詭異莫測的玉俑,在狀態如此之差的情況下硬拚,無異於自殺。
然而,他們剛退到階梯口,就聽到身後傳來“轟隆”一聲悶響!一道厚重的、不知從何處落下的石門,將他們的退路徹底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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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退無路!
“媽的!跟這些石頭疙瘩拚了!”蕭斷嶽怒吼一聲,將背上的羅青衣小心放下,交給林聞樞,自己則舉起短斧,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雖然體力未複,但絕境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就在這時,丁逍遙注意到,那八尊玉俑雖然被激活,殺意凜然,但它們並未立刻發動攻擊,隻是牢牢守護在水池周圍,似乎他們的活動範圍有一個無形的界限。而且,它們腳下的青銅鎖鏈,隨著玉俑的激活,正發出極其輕微的“嗡嗡”聲,仿佛在從池水中汲取著能量。
“它們被鎖鏈束縛,無法遠離水池!”丁逍遙立刻看出了關鍵,“我們不過去,它們應該不會主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