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上遊傳來的低沉嗡鳴如同某種活物的心跳,震得人胸腔發悶,洞窟四壁簌簌落下細碎的石粉。那幾名“影守”消失的速度快得驚人,顯然那“心核”的異動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
丁逍遙從岩石後緩緩起身,望著影守消失的方向,眼神銳利如鷹。“跟上去!”他沉聲道,聲音在嗡鳴的背景下顯得有些模糊,“必須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麼,阻止血祭!”
林聞樞和阿土點了點頭,雖然恐懼,但眼神同樣堅定。阿土將阿普的遺體小心地安置在一處相對隱蔽的岩石凹陷處,低聲道:“阿普,看著我們,我們會阻止這一切。”
三人丁逍遙背著羅青衣,林聞樞背著雲夢謠,阿土持獵叉警戒)沿著暗河邊緣,借著血色河水和磷光苔蘚的微弱照明,小心翼翼地向上遊摸去。
越往上遊,暗河的紅色愈發粘稠深邃,仿佛真的在流淌濃血。那股血腥氣混合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麝香與腐爛植物混合的奇異氣味,變得更加濃鬱,直衝腦門。即使含著“靈瘴辟易散”,也感到一陣陣心煩意亂,耳邊似乎開始出現若有若無的低語和哭泣聲。
“這聲音……能擾人心神!”林聞樞臉色微變,努力集中精神,“好像是從前麵直接傳到腦子裡的!”
丁逍遙也感覺到了,那低語聲仿佛無數冤魂在耳邊囈語,充滿了痛苦、怨恨與誘惑,試圖勾起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和欲望。他胸口的灰白痕跡散發出陣陣清涼之意,幫助他抵禦著這無形的侵蝕,但背上的羅青衣和雲夢謠似乎受到了影響,身體開始無意識地微微掙紮。
腳下的路也開始變得不同。河岸兩側出現了更多人工修葺的痕跡——殘破的石雕祭壇、刻畫著扭曲符文的石柱,以及一些鏽蝕嚴重的青銅器皿,裡麵似乎曾盛放過什麼。一些祭壇上,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早已乾涸的凝固物和捆綁用的腐爛繩索。
空氣中彌漫的悲傷與怨念幾乎凝成實質。
突然,走在最前麵的阿土猛地停下腳步,指著前方,聲音帶著壓抑的驚駭:“那……那是什麼?!”
隻見前方百米開外,暗河在此處彙入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湖泊。湖泊的水色不再是暗紅,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如同活物臟器般的深紫紅色,並且如同擁有生命般,在緩緩地、有節奏地搏動著!
而在這搏動的湖泊中央,赫然矗立著一株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樹!
那巨樹的樹乾並非木質,而是如同蠕動的、布滿青黑色血管的肌肉般糾結纏繞而成,表麵覆蓋著一層黏滑的、半透明的薄膜。它的根係深深紮入湖泊底部,如同無數巨蟒,隨著湖水的搏動而微微蠕動,似乎在汲取著養分。
巨樹的樹冠則是由無數暗綠色的、形似茶葉卻邊緣帶著鋸齒的葉片,以及一些懸掛著的、如同縮小版人類胚胎般的慘白色肉瘤構成!那些肉瘤微微搏動,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血管,仿佛隨時會睜開眼睛!
最令人心悸的是,在巨樹那肌肉般的樹乾正中,鑲嵌著一個直徑約丈許的、如同巨大心臟般不斷收縮擴張的深紅色肉囊!之前那低沉的嗡鳴聲,正是從這個“心核”中發出!隨著它的搏動,整個湖泊的紫紅色湖水也隨之蕩漾,散發出更加濃鬱的血腥與異香!
而此刻,在那“心核”下方的湖畔,正進行著一場詭異而恐怖的儀式!
隻見那七八名“影守”環繞湖畔站立,手中持著古怪的骨笛或鈴鐺,發出低沉而富有韻律的聲響。而在他們中間,赫然捆綁著五六名衣衫襤褸、顯然是附近失蹤山民的活人!他們眼神驚恐絕望,嘴巴被堵住,隻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一名身穿更加繁複、繡滿了茶樹與根係圖案的黑色祭袍的老者,手持一柄暗紅色的玉刀,正站在那些被捆綁的活人麵前,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進行著祭祀前的禱祝!
他們竟然要在這裡,當著這恐怖“茶祖”的麵,進行活人血祭!
“住手!”丁逍遙目眥欲裂,厲聲大喝,再也顧不得隱藏身形,從藏身的岩石後猛地躍出!
突如其來的喝聲打斷了儀式的進程。所有影守瞬間轉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丁逍遙幾人。那名黑袍老祭司也緩緩轉過頭,露出一張布滿詭異刺青、眼神如同古井般深邃幽暗的臉。
“闖入者……褻瀆聖祖……死!”老祭司的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他手中玉刀一揮,那些影守立刻如同鬼魅般,朝著丁逍遙幾人撲來!他們的速度比之前對付外來者時更快,身形飄忽,手中的彎刀劃破空氣,帶起尖銳的嘯音!
“迎敵!”丁逍遙將背上的羅青衣迅速安置在一塊巨石後,獵刀出鞘,迎向衝在最前麵的影守!林聞樞也將雲夢謠放下,匕首反握,與阿土並肩作戰。
戰鬥瞬間爆發!
這些影守的身手遠超常人,招式狠辣刁鑽,而且似乎對洞窟內的地形極其熟悉,借助岩石和陰影不斷發動突襲。他們的彎刀上似乎淬有劇毒,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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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逍遙獵刀狂舞,與一名影守頭領戰在一處。刀光交錯,火星四濺!那影守頭領的彎刀詭異莫測,幾次險些突破丁逍遙的防禦。丁逍遙胸口的灰白痕跡劇烈跳動,不僅提供著戰鬥的直覺,更傳來對那“心核”和巨樹強烈的排斥與毀滅欲望!
林聞樞和阿土則陷入了苦戰,他們麵對三四名影守的圍攻,左支右絀,險象環生。阿土的獵叉雖然勢大力沉,但在影守靈動的身法麵前顯得有些笨拙,很快身上就添了幾道傷口。林聞樞憑借敏捷周旋,但也被逼得連連後退。
而那名黑袍老祭司,則對眼前的戰鬥視若無睹,他重新轉向那些被捆綁的祭品,舉起了手中的暗紅玉刀,口中吟誦的古老咒文聲調陡然拔高!
湖泊中央那“心核”的搏動也隨之加劇,嗡鳴聲變得更加高亢、急切,仿佛一個饑餓的巨獸,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血食!
眼看玉刀就要落下,一名無辜的山民就要殞命當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被安置在巨石後、昏迷不醒的雲夢謠,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瞳孔不再是平時的顏色,而是變成了兩潭深邃的、仿佛倒映著萬千星空的幽紫色!
她緩緩坐起身,無視了周圍的廝殺,目光直接穿透虛空,落在了那湖泊中央搏動的“心核”以及那棵詭異的巨樹之上。
她張開嘴,發出了一種空靈、古老、仿佛來自遙遠時空彼岸的歌謠。這歌謠的旋律與影守的骨笛聲、心核的嗡鳴聲截然不同,它帶著一種淨化與安撫的力量,如同清泉流淌過焦土。
歌聲響起的刹那,那原本劇烈搏動的“心核”猛地一滯!湖畔老祭司的吟誦聲也被打斷,他驚駭地轉頭看向雲夢謠!
而那些正在瘋狂攻擊的影守們,動作也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緩和混亂,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歌聲乾擾了心神!
丁逍遙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獵刀猛地蕩開對手的彎刀,身形如電,直撲那名舉起玉刀的黑袍老祭司!
心核詭音,祭祀將啟。雲夢謠的意外蘇醒和那空靈的歌謠,能否扭轉這絕望的局勢?丁逍遙能否及時阻止那落下的屠刀?而那棵依靠血食存在的“茶祖”巨樹,它的真麵目,又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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