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入手溫潤,仿佛還帶著湘夫人千年前的體溫。就在丁逍遙將其握入掌心的刹那,前方那座刻滿星辰軌跡的“司命”石門轟然洞開。
門內並非實體空間,而是一片混沌虛無。無數流動的光影交織成旋渦,散發出浩瀚威嚴的氣息,仿佛直麵亙古不變的星空法則。那股審判生死、衡量罪業的力量如有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
“入吾門者,衡其罪業。”
那道恢宏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直接震徹靈魂深處。
蕭斷嶽握緊工兵鏟,肌肉緊繃:“裝神弄鬼!看我一鏟子劈了這破門!”
“不可妄動!”玄塵子拂塵急擺,麵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此非實體機關,乃是‘心象審判’。強行破壞隻會引發規則反噬,神魂俱滅。”
陸知簡快速翻動筆記,聲音發緊:“《九歌·大司命》有載,‘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大司命執掌生死簿,審判眾生壽夭。這門後的考驗,恐怕是要直麵內心最深的罪孽......”
話音剛落,石門內的光影旋渦突然加速旋轉,產生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力!
“小心!”
丁逍遙隻來得及喊出這一聲,五人便被一股無形巨力拽入門內,天旋地轉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
丁逍遙猛地睜開雙眼。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虛無之中,四周是流動的星輝。前方懸浮著一本巨大的青銅書冊,書頁無風自動,上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篆文——正是他生平經曆的每一個重要時刻。
“丁逍遙。”
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從書冊中傳出。
“生於盜墓世家,七歲隨父入周穆王陵,見父死於機關,獨自攜冥器出墓。”
書頁上浮現出幼年他在墓中掙紮求生的畫麵。
“十二歲為救母病,獨闖唐代節度使墓,取血玉麒麟。”
“十八歲成名戰,破三星堆巫覡秘葬,得號‘鬼手逍遙’。”
......
一樁樁,一件件,所有被時光掩埋的秘密都在青銅書冊前無所遁形。更可怕的是,每一個與他有過交集的人——因他間接而死的老盜墓賊、被他奪寶後鬱鬱而終的古玩商、在墓中為救他而喪命的搭檔——他們的麵孔都在星輝中浮現,用空洞的眼睛注視著他。
“為求財帛,驚擾先人安寧。”
“為奪冥器,致使他人殞命。”
“一生所造殺孽七十三樁,間接致死者一百二十九人。”
青銅書冊上的篆文越來越密集,散發出的威壓幾乎要將他碾碎。
丁逍遙額頭滲出冷汗,但腰杆依然挺得筆直。
“我所做一切,無愧於心。”他迎著那些亡魂的注視,一字一句道,“亂世求生,盜亦有道。從未傷及無辜,所取之物皆是不義之財。若這便是罪業,我丁逍遙一肩擔之!”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懷中的星髓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一道純淨的星輝自他胸口射出,注入青銅書冊。
書冊劇烈震動,上麵的罪狀竟開始逐條消散!
那些亡魂的麵容漸漸變得平和,最後對他微微頷首,化作星光散去。
“心存浩然,盜亦有道。通過。”
青銅書冊緩緩合攏,消失不見。
......
蕭斷嶽麵臨的審判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站在一片屍山血海之中,四周全是被他親手了結的敵人——土匪、軍閥、墓中守衛......他們拖著殘缺的肢體,從血泊中爬起,向他索命。
“蕭斷嶽,你還記得我嗎?”一個被他腰斬的日本軍官用隻剩半截的身體爬來,“我在下麵好冷啊......”
“還有我!”一個被他擰斷脖子的屍王咆哮著撲來。
蕭斷嶽雙目赤紅,工兵鏟狂舞,卻怎麼也打不散這些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