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巨闕劍鎮守的環形區域,那股沉如山嶽的壓力驟然消失,眾人皆有一種重獲新生的虛脫感。蕭斷嶽的左臂被羅青衣用木板和繃帶臨時固定,內服了固本培元的丹藥,臉色雖還有些蒼白,但眼神中的精光卻比以往更盛。巨闕試鋒,於他而言是一次破碎與重塑,雖然代價慘重,卻讓他觸摸到了“重劍無鋒”的更高境界。
“老蕭,感覺如何?”丁逍遙遞過一個水囊,關切問道。
蕭斷嶽咧嘴一笑,扯動了傷口,疼得吸了口涼氣,卻依舊豪邁:“死不了!他娘的,那大家夥夠勁兒!現在感覺……拳頭更硬了!”他揮了揮完好的右拳,空氣中竟帶起一絲沉悶的破空聲。
眾人稍事休整,不敢久留,繼續向劍塚深處進發。腳下的劍堆似乎稀疏了一些,但空氣中彌漫的肅殺之氣卻並未減弱,反而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
四周不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岩壁上開始出現一些散發著微弱磷光的苔蘚,提供著聊勝於無的光源。光線幽綠,映照在無數劍刃之上,反射出片片冷冽的寒光,更添幾分詭譎。
“不對勁。”林聞樞忽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眉頭緊鎖,“聲音……變了。”
之前的萬劍嗡鳴是宏大而混雜的,如同戰場背景音。但此刻,在那背景音之下,似乎多了一種極其細微、極其尖銳的嘶鳴,像是毒蛇在黑暗中吐信,若有若無,卻精準地鑽進每個人的耳膜,挑動著神經。
“是某種高頻震動?”陸知簡推測道,“還是……另一種劍靈?”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幽暗的光線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極快地一閃而過!那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極限,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和一股冰寒刺骨的殺意。
“小心!”丁逍遙低喝,鬼手瞬間抬起,一股無形的力場護在身前。
幾乎就在同時,他身側的岩壁上,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道極細極深的切痕,切麵光滑如鏡!若非他反應及時,這一擊恐怕已經落在了某人身上!
“什麼東西?!”金萬貫嚇得一哆嗦,差點又把懷裡的金算盤扔出去。
“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玄塵子拂塵戒備,炁場外放,試圖感知那無形的威脅。
那尖銳的嘶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來自另一個方向!
“左邊!”雲夢謠感官敏銳,急聲示警。
蕭斷嶽怒吼一聲,完好的右拳攜著新領悟的凝練之力,猛地向左側空處轟出!拳風激蕩,將一片劍器震得嗡嗡作響。
然而,打空了!
那道陰冷的殺意如同鬼魅,在拳風及體前便已消失,下一刻,竟出現在羅青衣的腦後!
羅青衣汗毛倒豎,她甚至能感覺到那縷刺骨的寒意已經觸及了她的發絲!她猛地向前撲倒,同時反手灑出一片淡黃色的粉末。那粉末並非毒藥,而是她特製的、能乾擾能量感知的“惑神散”。
“嗤!”
粉末似乎碰觸到了什麼無形之物,發出一聲輕微的爆響,一道不足二尺長的、近乎透明的扭曲虛影在空氣中一閃而逝,隨即再次隱沒於黑暗。
“是它!魚腸劍!”陸知簡失聲叫道,聲音帶著一絲驚懼,“專諸刺王僚,魚腸藏於炙魚腹中!此劍勇絕,更兼詭詐,其靈無形無影,專司刺殺!”
魚腸劍!又一把歐冶子所鑄的絕世名劍!與巨闕的堂堂正正、霸道無匹截然相反,魚腸劍靈展現出的,是極致的速度、隱匿與一擊必殺的凶險!
“都靠過來!背對背!”丁逍遙迅速下令,鬼手連連揮動,一道道無形的掌控之力如同絲線般散布在眾人周圍,形成一張預警的網絡。但他能感覺到,那魚腸劍靈的速度快得離譜,而且極其擅長尋找力場的間隙,他的防禦網並不穩固。
“嗖!”
“嗤啦!”
尖銳的破空聲與布帛撕裂聲幾乎同時響起。
站在外圍警戒的林聞樞,肩頭的衣物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膚上出現一道細長的血線,鮮血瞬間湧出。他甚至沒看清攻擊是從何而來!
“聞樞!”金萬貫驚呼。
“我沒事!皮外傷!”林聞樞咬牙,迅速按住傷口,但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他的“領域”在這裡幾乎完全失效,魚腸劍靈的移動和攻擊,幾乎不引發任何常規意義上的聲波或能量波動,如同真正的幽靈。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太被動了!”玄塵子沉聲道,他試圖以道門清心咒穩定大家的心神,抵禦那無孔不入的尖銳嘶鳴帶來的精神乾擾,但效果甚微。魚腸的殺意,直指心神,防不勝防。
攻擊接二連三地襲來,每一次都從最意想不到的角度,targeting隊伍中最薄弱或者稍微分神的一環。公輸銘的衣角被削去一片,金萬貫的背包帶子被割斷,若非蕭斷嶽及時將他拉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團隊如同陷入了一張無形的、由極致速度與殺意編織的羅網,隻能被動挨打,連對手的影子都摸不到。壓抑和恐慌開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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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有種出來跟老子硬碰硬!”蕭斷嶽怒吼,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施展,憋屈得雙眼通紅。
丁逍遙大腦飛速運轉。鬼手的感知中,那魚腸劍靈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在力場的縫隙中穿梭,其核心靈韻飄忽不定,難以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