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雲貴高原蜿蜒的盤山公路上顛簸前行,將巴山的凜冽與雷音遠遠拋在身後。窗外的景色逐漸從雄奇險峻變為層巒疊翠,空氣也變得濕熱粘稠起來,帶著濃鬱的草木氣息和泥土的芬芳。
車內氣氛沉悶。連續數日的奔波,加上之前惡戰留下的創傷與陰影,讓每個人都顯得有些萎靡。蕭斷嶽躺在改造過的後座上,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但呼吸在羅青衣的精心調理和丁逍遙不時渡入的溫和雷光下,還算平穩。隻是他那隻空蕩蕩的袖管,無聲地訴說著那場戰鬥的慘烈。
金萬貫抱著他的背包,唉聲歎氣地清點著所剩無幾的“家當”,嘴裡嘟囔著這趟西南之行又是“血虧”。陸知簡則對著筆記本電腦,整理著從雷音絕壁帶出的零星資料和關於西南地區古閩越國的傳說,試圖找到與那冥冥中“呼喚”的關聯。
林聞樞專注地開著車,同時監控著各種設備,警惕任何可能的追蹤信號。公輸銘坐在副駕,眼中白光不時掃過沿途的地形和能量場,進行著數據記錄和分析。雲夢謠靠在窗邊,閉目養神,靈性感知如同輕柔的網,撒向窗外,捕捉著那絲若有若無的指引。
丁逍遙坐在後排角落,手中握著那枚雷擊木心。木心溫潤,內部的銀白電蛇悠然流轉,與他體內的雷霆生機相互滋養、共鳴。經過這幾日的適應,他對這股新力量的掌控越發純熟,不再僅僅局限於療傷和防禦。他能夠感覺到,這雷霆之力中蘊含的“秩序”真意,似乎對周遭環境中某些混亂、陰邪的氣息有著天然的壓製與淨化作用。
然而,他眉宇間卻帶著一絲化不開的凝重。左眼瞳孔深處的銀白雷紋,讓他對能量波動的感知變得極其敏銳。這一路行來,他隱隱察覺到,在這片看似生機勃勃的西南山林之下,潛藏著一股與巴山雷霆的煌煌天威截然不同的、陰冷、潮濕、帶著某種古老腥氣的暗流。這股暗流時隱時現,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地底深處蠕動、窺伺。
“有發現嗎?”羅青衣處理好蕭斷嶽的傷勢,坐到丁逍遙身邊,低聲問道。她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丁逍遙微微搖頭:“說不清楚。感覺……很不好。就像有一雙冰冷的眼睛,一直在暗處看著我們。”
羅青衣眉頭蹙起:“是‘尋龍會’?”
“不像。”丁逍遙感受著那絲陰冷氣息,“‘尋龍會’的手段更偏向人為的邪術和科技,而這股氣息……更古老,更……原始。像是這片土地本身孕育的東西。”
他的感覺與雲夢謠捕捉到的“呼喚”似乎產生了矛盾。一個溫暖包容,一個陰冷窺伺。這片土地,到底隱藏著什麼?
就在這時,一直平穩行駛的車子猛地一頓,林聞樞踩下了刹車。
“怎麼了?”公輸銘立刻問道。
林聞樞指著前方:“路被堵了。”
眾人向前望去,隻見前方的山路被一場不大的山體滑坡掩埋了半邊,碎石和斷木散落一地,雖然車輛勉強還能通過,但需要格外小心。
“我下去看看。”蕭斷嶽不在,探路的任務自然落在了林聞樞和公輸銘身上。
兩人下車,小心地勘察著滑坡情況。公輸銘掃描著山體結構:“滑坡是近期暴雨所致,結構基本穩定,風險可控。”
林聞樞則蹲下身,檢查著地上的痕跡,忽然,他輕咦一聲,從一堆濕泥中撿起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片巴掌大小的、漆黑如墨的鱗片!鱗片質地堅硬,邊緣鋒銳,在昏暗的天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表麵還殘留著些許粘液,散發出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嘔的腥氣。
“這是什麼動物的鱗片?這麼大?”林聞樞將鱗片帶回車上。
眾人圍攏過來。鱗片入手冰涼沉重,那腥氣讓嗅覺靈敏的雲夢謠忍不住掩鼻。
陸知簡推了推眼鏡,仔細辨認著鱗片的紋理,臉色漸漸變得凝重:“這紋理……從未在任何已知的蛇類或蜥蜴類生物圖譜上見過。看這大小和厚度,其本體恐怕……”
他話未說完,負責警戒的雲夢謠忽然臉色一變,指向側前方的密林:“那邊!有東西在快速靠近!很多!氣息……很冰冷,帶著攻擊性!”
幾乎同時,公輸銘的探測器也發出了急促的警報:“檢測到大量高速移動的生命體信號!能量反應……陰冷,混亂!”
“上車!快!”丁逍遙低喝一聲。
眾人迅速退回車內,林聞樞猛地發動引擎,越野車發出咆哮,試圖從滑坡的邊緣強行衝過去!
然而,就在車子啟動的瞬間,兩側的密林中,猛地竄出了數十道黑影!
那是一條條通體漆黑、粗細不一的怪蛇!它們眼睛猩紅,口中信子吞吐,發出“嘶嘶”的聲響,速度快得驚人,如同黑色的閃電般撲向越野車!更令人心悸的是,這些黑蛇的鱗片,與林聞樞撿到的那片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