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死寂。
共生體龐大身軀崩解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能量消散時細微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簌簌”聲。那曾經充斥空間的瘋狂、暴戾與痛苦威壓,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抹去,瞬間蕩然無存。
唯有祭壇中央,那枚【蠱母邪瓔】依舊懸浮著,散發著混沌變幻的光芒,內部仿佛有無數微縮的星河在生滅。它不再邪異,也不再聖潔,而是一種超越了善惡定義的、近乎“道”的原始與浩瀚。那股蘇醒的意誌冰冷而漠然,如同高懸於九天之上的法則,靜靜地“審視”著下方殘存的生靈。
林聞樞、公輸銘、陸知簡和羅青衣,全都僵立在原地,大氣不敢出。剛才那定住時空、湮滅共生體的一幕,超出了他們理解的範疇,帶來的不是喜悅,而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戰栗與敬畏。
丁逍遙靠坐在岩壁下,傷勢沉重,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但他的左眼雷紋卻不受控製地微微震顫著,與那混沌的邪瓔產生著一種極其微妙的共鳴與……排斥?他體內的雷霆生機,對這枚玉珠既感到親近同屬天地造化),又感到強烈的排斥屬性相克)。
就在這時,那混沌的邪瓔輕輕一震。
一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混沌光芒,如同探出的觸手,緩緩伸向祭壇邊昏迷的雲夢謠。光芒籠罩住她,她蒼白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透支的靈性與生命力被快速補充、治愈,甚至比之前更加充盈精純。仿佛這邪瓔在回報她以血脈和靈性為引,助其“歸位”的功勞。
緊接著,又一道混沌光芒射向遠處的丁逍遙。丁逍遙隻覺得一股精純無比、卻又屬性難辨的浩瀚能量湧入體內,他那些斷裂焦黑的經脈在這能量的滋養下,竟開始飛速地愈合、重塑!消耗殆儘的雷霆生機也重新滋生,甚至變得更加凝練、深邃,隱隱觸摸到了一絲雷霆法則中“生”與“滅”平衡的真意。這邪瓔,同樣在回報他貢獻的至陽雷霆之力。
然而,這饋贈並非沒有代價。
在治愈兩人的同時,那混沌光芒似乎也從他們身上“帶走”了些什麼。丁逍遙隱約感覺到,自己的一部分關於巴山雷霆、關於兵戈之氣的深刻記憶與感悟,變得有些模湖,仿佛被覆蓋上了一層薄紗。而昏迷中的雲夢謠,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夢境中,某些屬於她個人的、珍貴的情感記憶碎片,正在悄然流逝。
這邪瓔,在索取“報酬”?以記憶和情感為代價?
沒等丁逍遙細想,那混沌的邪瓔再次發生了變化。
它似乎完成了初步的“蘇醒”與“平衡”,表麵的混沌光芒開始向內收斂,最終固化。玉珠不再變幻形態,而是定型成了一枚龍眼大小、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內斂的、仿佛蘊含了世間所有色彩的“混沌色”寶珠,表麵天然形成了無數細密玄奧的紋路,如同大道銘文。
它緩緩從祭壇中心飄起,懸浮在半空,那股冰冷的意誌似乎也柔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至高無上的威嚴。
它需要一個新的“宿主”,或者“守護者”。
邪瓔緩緩轉動,首先“看”向了公輸銘。一道細微的混沌光芒掃過。公輸銘眼中數據流瞬間紊亂,核心傳來過載的警報,他悶哼一聲,後退半步,眼中白光暗澹下去。邪瓔似乎對他那純粹的“邏輯”與“數據”不感興趣,或者說,無法兼容。
邪瓔轉向林聞樞。光芒掃過,林聞樞隻覺腦海中關於各種設備操作、戰術分析的知識變得一片空白,他臉色一白,茫然地看向自己的雙手。邪瓔同樣放棄,它不需要純粹的“技術”。
邪瓔又“看”向陸知簡。陸知簡感到自己畢生研究的古籍文獻、曆史考據記憶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驚恐地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邪瓔對純粹的“知識”也無動於衷。
最後,邪瓔的目光落在了羅青衣身上。光芒掃過,羅青衣身體一顫,她感覺到自己鑽研多年的醫毒藥理、人體經絡的奧秘正在變得陌生。邪瓔微微停頓,似乎對“生命”與“毒性”的奧秘有一絲興趣,但最終還是移開了。它需要的,似乎不是這種偏向“應用”的認知。
它的光芒,最終落在了剛剛被治愈、悠悠醒轉的雲夢謠,以及勉強支撐著坐起的丁逍遙之間。
混沌的光芒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帶著權衡與抉擇的意味。
選擇雲夢謠?她擁有最純淨的守蠱聖女血脈,與邪瓔淵源最深,靈性強大,是天然的最佳“容器”與“溝通者”。但她的力量偏向“靈”與“生”,可能無法完全駕馭邪瓔內蘊的“毀滅”與“混亂”的一麵。
選擇丁逍遙?他身負至陽雷霆,蘊含“秩序”與“破邪”的真意,對邪瓔的力量有強大的克製與平衡作用,是絕佳的“控製器”與“守護者”。但他的力量屬性與邪瓔相克,強行融合,可能導致衝突,甚至反噬。
邪瓔似乎在猶豫。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地宮穹頂之上,那如同倒懸星空的幽藍鐘乳石群,忽然齊齊亮起了刺目的白光!一股強大的、充滿了科技感與侵略性的能量波動猛地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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