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的斜坡布滿了鬆動的碎石和濕滑的苔蘚,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窪地深處傳來的鼓聲水聲愈發清晰,那沉悶的轟鳴仿佛直接敲擊在心臟上,混合著陰冷潮濕的水汽,不斷侵蝕著眾人的意誌。
丁逍遙走在最前,左眼雷紋在黑暗中提供著有限的視野,【陣眼】之力如同無形的護盾,勉強抵禦著那無孔不入的精神乾擾。他能清晰地“聽”到,那鼓聲並非單一頻率,而是由無數種不同音高、不同節奏的震動疊加而成,如同一個龐大的、混亂的交響樂團,在深淵底部肆意演奏,攪動著人的心神。
羅青衣攙扶著蕭斷嶽緊隨其後。蕭斷嶽雖然行動不便,但獨眼銳利,憑借著豐富的野外經驗,不時用拐杖點出前方看似堅實實則鬆軟的陷阱。羅青衣則時刻關注著他的狀態,那斷臂處的生機在靠近窪地底部後,似乎更加活躍了一些,但並未出現失控跡象。
林聞樞和公輸銘負責斷後,兩人不斷記錄著沿途的地形數據和能量波動。公輸銘發現,越是向下,那精神乾擾的強度呈指數級增長,甚至連他絕對理性的核心都開始受到細微影響,數據流偶爾會出現不該有的遲滯。
陸知簡和金萬貫走在中間,苦不堪言。陸知簡臉色發白,努力默誦著古籍中的定心篇章來對抗那魔音灌腦。金萬貫則死死捂著耳朵,嘴裡念念有詞,不知是在祈禱還是在咒罵。
向下行進了約百米,坡度稍緩,前方出現了一條人工開鑿的、通向窪地更深處的狹窄石階。石階濕漉漉的,長滿了滑膩的水藻,兩側岩壁上刻滿了抽象扭曲的、類似波浪和銅鼓的圖桉,在黑暗中看去,如同無數隻窺伺的眼睛。
“有腳印!”林聞樞壓低聲音,手電光指向石階上幾個尚未被水汽完全抹去的、清晰的鞋印,鞋印邊緣還沾著些許新鮮的泥漿,“是軍用靴的痕跡,不止一個人!‘尋龍會’果然搶先一步!”
眾人心中一凜,立刻加快了腳步。
沿著石階繼續向下,空氣愈發潮濕陰冷,那鼓聲水聲也變成了震耳欲聾的轟鳴,仿佛就在耳邊炸響!強光手電的光柱在這濃稠的黑暗和水汽中也變得難以穿透,視野被壓縮到極小的範圍。
突然,走在最前的丁逍遙猛地停下腳步,抬手示意。
前方石階到了儘頭,連接著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入口。而就在入口處,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屍體!他們死狀極其詭異,臉上帶著極度恐懼和扭曲的表情,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喉嚨或胸口,仿佛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麼無法承受的恐怖景象,或者……被自己的心跳活活震死?他們的耳孔和眼角都滲出了暗紅色的血液,顯然精神受到了毀滅性的衝擊。
“是‘尋龍會’的人!”林聞樞檢查了屍體,從他們身上搜出了製式的武器和一些爆破裝置,“他們在這裡遭遇了襲擊……看傷口,不像是物理攻擊。”
公輸銘掃描著屍體和周圍環境:“無物理創傷痕跡。死因……疑似高強度、特定頻率聲波引發器官共振及精神崩潰。能量殘留與下方鼓聲同源。”
“頻率殺人……”羅青衣眼神冰冷,“看來這銅鼓陣,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凶險。”
丁逍遙蹲下身,仔細觀察著那些屍體扭曲的麵容,左眼雷紋微微流轉。他能感覺到,這些人的意識在死亡前一刻,被某種極其混亂、充滿絕望的集體意念徹底衝垮了。這不僅僅是聲波攻擊,更蘊含了強大的精神汙染。
“他們觸動了某種禁製。”丁逍遙站起身,看向那黑漆漆的溶洞入口,“裡麵的東西,被激怒了。”
就在這時,那震耳欲聾的鼓聲水聲,驟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混亂的轟鳴聲中,突然凸顯出幾種格外清晰、格外尖銳的鼓點!那鼓點如同催命的符咒,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穿透了眾人臨時屏蔽聽覺的手段,直接作用在靈魂深處!
“呃!”陸知簡第一個支撐不住,悶哼一聲,抱住腦袋跪倒在地,臉色瞬間慘白。金萬貫更是直接癱軟下去,口吐白沫,眼神渙散。
林聞樞和公輸銘也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設備發出刺耳的警報。連羅青衣和蕭斷嶽都身形晃動,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唯有丁逍遙,左眼雷紋驟然亮起!銀白色的電光在他童孔中流轉,【陣眼】之力全力運轉,強行定住自身心神,將那詭異的鼓點排斥在外!他胸膛內的混沌之心也微微震動,散發出一股包容而沉靜的氣息,幫助他抵禦這專門針對精神的攻擊。
“固守心神!”丁逍遙低吼,聲音如同驚雷,在眾人幾乎崩潰的意識中炸響!
同時,他雙手猛地按在濕滑的岩壁上,體內雷霆秩序之力順著掌心瘋狂湧入!
“雷引·淨心!”
刺目的銀白電光以他為中心,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瞬間照亮了陰暗的溶洞入口!電光所過之處,那尖銳詭異的鼓點仿佛被無形的力量乾擾、削弱,眾人頓感壓力一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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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簡和金萬貫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衣服。林聞樞和公輸銘迅速穩定住設備和自身狀態。羅青衣和蕭斷嶽也緩過勁來,看向丁逍遙的眼神充滿了驚悸與慶幸。
“這鼓聲……能直接攻擊靈魂!”羅青衣聲音帶著一絲後怕,“屏蔽聽覺根本沒用!”
丁逍遙收回手,臉色微微發白。剛才那一下看似輕鬆,實則對他消耗不小。他凝神感知著溶洞深處,那幾種尖銳的鼓點雖然被暫時乾擾,卻並未消失,依舊在黑暗中頑固地響著,仿佛鎖定了他們這些新的闖入者。
“不能再被動防禦了。”丁逍遙眼神銳利如刀,看向那深不見底的溶洞,“必須找到鼓聲的源頭,要麼關閉它,要麼……毀了它!”
他深吸一口帶著水鏽和血腥氣的潮濕空氣,率先踏入了那如同巨獸之口的溶洞。
溶洞內部更加開闊,地下河奔騰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借著手電光和左眼雷紋的視野,可以看到洞壁上懸掛著、地麵上矗立著無數麵大小不一、造型古樸的青銅鼓!這些銅鼓表麵布滿了綠色的銅鏽,刻滿了難以理解的符文和圖騰,此刻正隨著水流的震動和某種未知的力量,自行敲響,發出那奪命魔音!
而在溶洞的中央,是一條寬闊洶湧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散發著刺骨的寒意。河麵上,隱約可見一些巨大的陰影在遊弋。
這裡,就是句町古國的“銅鼓葬河”!
而那奪命的鼓聲,僅僅隻是這片死亡領域的第一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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